阵阵。
路禹此时像是伫立于俄偌恩元老院门前的雕像,他们亘古不变,只有一个姿势与表情,然而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人都不会不自觉地挪开视线,避免与那威严庄重的巨像对视。
他平静地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从黏腻的,猩红的血液与蠕动的肉体中传来的怪异响声竟随着他的声音一并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如此出色,竟能跟随着对方的描述想象出自己的结局。
“你,似乎不信?”
多蕾卡没有犟嘴,良好的心理素养让她还能保持住呼吸频率不乱。
路禹又问:“你们在抵达梅拉前,杀死了一位蝴蝶召唤师,对吗?”
多蕾卡愕然,她不认为梅拉的人能知晓这件事。
鬼使神差的,她应声了。
“自称召唤先驱的,安莉莱拉?”
路禹嘴角上扬:“你猜猜,我为什么能召唤那么多的召唤物?”
多蕾卡如梦初醒,旋即,一股寒意从头顶一路蔓延至全身。
“你,你也是,先驱?”
“与你们合作的血肉召唤师,他们所使用的召唤物,是我带来的知识。”路禹随手召唤出血肉战车,“正因为如此,他们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虽然仅有几面之缘,但是那只蝴蝶,临死前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其他先驱身上,宁可不再逃跑,也要把信息告知我们……然后,你们选择入侵我所在的大陆梅拉。”路禹拿来一面镜子,照着多蕾卡身上被医疗组处理完好的烧伤部位,“真巧,不是吗?”
蝴蝶召唤师安莉莱拉,她的覆灭正是多蕾卡一手造成。
并非岛屿上所有的种族都愿意乞降,大量的本地人都跟随着安莉莱拉辗转抵抗俄偌恩,尽管她本人的召唤物难以对俄偌恩魔法师产生持续影响,但她却依旧能将每次召唤的唯一一次有效进攻时间完美利用好,屡次让俄偌恩魔法师遭受重创。
强攻难以得手,多蕾卡带着种子与军团出现了。
与如今晨曦领面对的局面一样,安莉莱拉面对不再主动追击,而是不断播种改变环境,压缩生存环境的打法再无办法,没有了辗转空间的她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
打败了一个先驱,结果又面对下一个先驱。
这算什么?
诅咒?
多蕾卡不太想看自己受伤后的丑陋姿态,她侧过了脸,却被路禹死死按住,逼迫她睁开眼。
这一刻,他古井不波的脸上在镜子中浮现出了煞气,他的语气也不再温和,而是透着一股暴戾。
“有晨曦人因为你们死了。”
“也许你可能会觉得,打仗就会死人,俄偌恩四处征战,你们手下的魔法师无算,根本不在乎些许消失又补充进来的‘数字’,可我不同。”
“从晨曦领建立至今,他们都跟随在我身边,我向他许诺过会给他们一片乐园……会让每个人看到晨曦领缓缓飞起的那一天……”
“是你们让我食言了。”
多蕾卡本想调侃,晨曦领完全有办法选择不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个受害者,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姿态,以及某种意义上的求战姿态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但看到镜子中的路禹脸上逐渐扭曲的脸,她很明智地把这些话放在了心里。
“我的耐心到此为止。”路禹大喘气松开了固定多蕾卡脖子的手,他似乎很害怕再晚一秒,就会忍不住掐死她,“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时间后,你给不出任何我想要的,可以被证实的信息,我就会动手……如我所说,你不会死,在晨曦,你会永生!”
禁魔房大门怦然关闭,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出现在禁魔房中,且不被禁魔影响的深渊审判官立时化为无数光粒消散——他的召唤师忘记了驱散,让他走得并不安详。
直至路禹离去,多蕾卡才发觉,自己的心率已经爆表。
镜子里,自己额头上满是汗水,手脚早已一片冰凉。
对话的最后,她面对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正在对自己呲牙,毫无理性与感情的凶兽。
新绿神情依旧慵懒,她抬起手,控制着一块类似魔力水晶的活动穹顶缓缓收拢,这下多蕾卡知道为何禁魔房内能进行临时召唤了。
“你们的领主……似乎很爱惜你们?”
新绿与多蕾卡对视了几秒,从她的眼神中,多蕾卡看到了嘲弄之意。
“病态的爱,如果有什么能推动他变得‘无所不能’,也许就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多蕾卡默然。
她确信刚才路禹不是装的……路禹眼底的疯狂一览无余,在某一刻,她甚至担心这个平静与自己对话的人会突然咆哮着一口咬在自己的喉管,撕扯着她的血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断气,然后在自己的尸体旁露出满足的表情。
即便是跟俄偌恩首屈一指的那几位大魔法师对话,与强势的元老们交流,多蕾卡也从未感受过这种骇人的气势。
新绿收拾好药剂离场,她似乎有着与路禹一般的,表面上的冷静,临走还不忘给自己这个入侵者提醒:“有什么事就按桌面上的铃铛,会有人为你提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