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兵领命去找鸡头妖怪的期间,狐盈板着脸回到自己的座椅处坐下,她随手拿起置于桌台之上堆起来的一卷竹帛卷轴,从她脸上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绪,更无法通过她的眼睛揣测她心里所想,她只是将卷轴展开查看一番。
她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若是是旁的妖怪没听到狐盈发话,大约也不敢动,就一直这样跪着了,可楚韵直接两眼一翻,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那样:“大人,求您救救......”楚韵体力不支地向后栽倒,一副昏死过去的模样。
不说她人现在还身受重伤着呢,就算她身体无恙,她傻了吧唧地才一直跪她呢!
闭上眼的楚韵她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从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来看,她用余光打量狐盈,可实在是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又怕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让狐盈生疑,也不敢继续观察她,便也无法知道她内心是怎么想的了。
楚韵的心里不是很有底,她当然不寄望于狐盈会狠狠处罚那个魔将,至少她被伤了的事不能这样算了,可现在她忍不住东想西想的,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不行,自己别多想了,人一紧张大脑就容易打结,说不定等下她还要和妖怪对质,以那些妖怪的黑心肠来看,少不得还要把她受伤的事赖在她自己身上,原先村里头有的人有多无赖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楚韵便让自己放松下来,暂时不想别的,可她又没有真昏死过去,不禁在心里腹诽到,狐盈这一个顶她两三个大的帐篷里怎么不多摆个桌椅板凳呢?她那一个帐篷里床啊小衣柜还有什么桌子凳子都有了,狐盈这么大个帐篷就摆了一个长台子,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一堆沙子,在沙子上还插了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就是狐盈坐的那个椅子,那叫一个又高又宽又长。
她看啊,就算有两个狐盈躺在上面睡觉,她们翻身都不会掉下来呢!
还有狐盈面前摆的桌子......哎行行行,她土包子她什么都不懂,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喜欢讲究排场呢?
狐盈没有读心术,自然不会知道楚韵内心所想,她好歹也是一位魔神,普通人需要望、闻、问、切,例行诊断才能确定别人伤得多重,又伤到了哪里,而她只需要看一眼,并不是从外观这样直接地看,看她头发蓬乱,面容被血沾染,衣着凌乱带血,才知道她伤得多重,而是“看”她的呼吸,通过呼吸间接地“看”她身体内里的脏器受损程度,因此她能感知到楚韵的内伤有多严重,看楚韵暂时“昏死”过去,狐盈让小兵进营帐来将楚韵抬回她的帐篷中去。
狐盈盯着卷轴上的一处,她眸色黯了暗,作为这帮妖魔的领头人,她自然知晓自己手下这群妖魔都是什么德性,说它们狂妄自大,肆意妄为都是在褒奖它们,别的不说,就说她的这几个魔将,个个拎出去的仇家都不算少,不过现在璃月开启了魔神战争,这片地区有意参战的魔神不在少数,说到打仗,在这种乱世之中,谁还没个仇家呢?
它们只是她谋取天下的工具,只是为她登上王座扫平障碍的刀罢了。
它们乱来也好,为非作歹也罢,只要仍旧忠于她,她也无需对它们施加诸多约束......反过来,她不需要工具有自己的意识,更不容许她执的刀会划伤她自己,会反过来,将刀尖对准她!
作为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部下会有反心。
狐盈自知自己的实力在一众魔神当中并不出众,不然她也可以像摩拉克斯之流,仅凭武力就能镇压手下诸将,自己挂帅亲征,打出威名,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阴谋诡计都不如投掷的一枪......
但,这魔神战争还是打起来了。
摩拉克斯也并不是势如破竹毫无敌手,只凭力气便想称霸一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只要战争持续打下去,终有与摩拉克斯对上的天,而这并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并不弱小,否则魔神战争一开始她就出局了,也不会有万千的人类信仰她;只是她需要更多的力量,一两个三四个魔将,她还能靠自身的力量压制,可七八个十几个呢?更别说她的队伍逐渐壮大,她的领土也在扩张,她要是擅长领兵打仗擅长战斗厮杀,也没这些魔将的事了......
可她堂堂占据一方的魔神,身为一方的势力首领,还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么?能找到工具,善用这些工具,能管理信仰她的人类,这对当下已然足够。
妖魔大都于山野之中野蛮生长,生性不爱束缚,更没有人类社会的伦理纲常的概念,更不会受律法约束,大都凭借欲|望行事,比起能用条律管理的人类,看起来似乎更不好管理,但它们也足够简单:饿了就吃,人也吃,同类也吃;被激发了兽性,就大开杀戒,从杀戮中寻求快感......
所以她给它们的,恰恰是它们需要的,别的魔神还可能约束它们,对它们的行为多加管束,可她并不会怎么拘束它们。
脑海中兀的闪过那个姑娘的脸庞,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些都会被叫做穷凶极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