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给你带好吃的?好多你喜欢吃的,你,你别哭了?别难过了?谁欺负你,我帮你打它,这样,你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
泪眼婆娑的楚韵,纵然她眼里的世界都变得模糊与颠倒,可唯独此刻与她面对面的魈,他金色的眼眸里晃动的不安,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情绪的迷茫,还有对她真心的关切,却清晰可见。
魈无措地缩回了放在楚韵头顶的手,却是感觉在那瞬间,他因靠近楚韵伸出的手那垂在她床塌上的衣袖被她抓住,他轻轻一动,感受到了力量虽小却确实存在的阻力,他心念一转,就没有移开自己的手,继而轻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小心又谨慎地打量着楚韵的脸色,见她情绪似乎平复许多,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停顿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
魈回过味来,刚才关心则乱了,她受伤的程度何止只以重伤两字概括,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来看,若还是像现在这样咳血,伤口流的血止不住,她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伤口发炎反复感染而死......
阿韵现在仍然很虚弱,这些伤都不是假的,可是她的精神状态,不像是将死之人那样如风中残烛萎靡不振,她甚至,还有精力还有力气能哭。
有些怪异啊......
魈沉吟片刻,要说出口的话,还是转了一个弯:“你受伤太重,可惜我不通医理,你需要什么药材,还是什么天地灵宝才能疗伤,尽管跟我说,我去帮你弄来。”要是狐盈帐下还有其他医师,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即便他觉得有他相护而他行动迅捷,带着她去求医问药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大夫,能不能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另说,问题是阿韵此时不能出一点意外,她受这么重的伤若是随意动弹几下对她来说只会加重她身体的负担,所以带着她出去还是不太可行。
将气喘匀,也不再哭的楚韵咳嗽了几声,她默默移开视线才没那么心虚:“呃,不额外需要什么药的......并不是我的医术有多厉害,而是还有一口气吊着,我约莫是死不了的,这不能让我瞬间好转,而是很慢很慢才能恢复,这就是我的能力,也很感激你关心我。”
她不得以,又在编瞎话了......但最后一句她是真心的。
看来她没有性命危险了,魈这下彻底放下心来,但又觉得这才合理,她若是没有特别的能力,狐盈也不会将她留下,想要医者应该也不是特别难寻到的,而是狐盈不要能力一般的,普通的医者。
他也不曾过问她如何治疗,她有什么能力,她想与他说什么,他就听着,除此之外,他不过问。
可她经脉受损肋骨也断了,更是被伤到了内脏,她只是一个人类啊,对她下手之人何其狠毒,“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迎着他锐利的视线,楚韵心头猛地一跳。
一直以来,她接触的,在她面前的仙人,要么像是飘在天边看着高而远的浮云,看得见却是她无法触及到的;后来又感受到他有责任感,不经意间她能察觉到在高冷的外表下他的心似乎是柔软的。
但现在,比起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仙人,有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位会陪在她身边的话不多却温和得让她感到安心的,想要待在他身边的,他们的距离好似也没那么远的感觉。
从何时起,她竟然产生了把仙人错当成身边的一个人这样大不敬的想法?
直到现在,看到他锋芒尽显的目光,尽管她知道这样宛如利刃一般的眼神不是冲着她来的,可她还是不慎被刺了一下。
“......”
她有些担忧。
见她没有吭声,面色有些犹豫,魈沉下声音,“是,狐盈吗?”
楚韵的瞳孔细缩,被他这般直接念魔神的名字的举动而惊到。
她呆了一瞬,他怎么这么轻易地念出狐盈的名字啊!
她反应这么大,看起来也很惊慌的样子,难道是自己说准了?
那么他......
看着他不知道想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楚韵抓紧他的衣服袖子,只能轻轻地扯动:“当然不是她啦,她是魔神,要是想对我动手,我也没命活了......倒是你要小心啊,这样直呼魔神大人的名字,我怕,你会有麻烦......”
当自己说话时,楚韵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既嘶哑又难听得像是漏风的破窗户纸,觉得自己或许什么忙也帮不上的魈,抬眸反而看到受伤严重的她对他满满的关心与担忧,魈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听到的人是你,不会有关系的。”
这样的一句话又令楚韵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她既为被他如此信任而不由自主地感到雀跃,又会在想他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她了,万一呢?万一她是坏人呢?
那他不就危险了么?
她不想他会被伤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