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令脏器损害严重,逐雨习的又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仙医之术,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她损耗大半真气,都难以为赵县令补齐心脉,本欲再努努力,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屋外,云初已经恢复,领着眼睛都快哭肿了的鸣珂走到逐雨身后,将手掌抵在她背后:“你只管去做,还有我们。”
逐雨体内真气虽盛,但早已与她的修为相调和,现下一次释出这么多,她实在难以承受。
逐雨轻轻点头,眼下赵县令心脉即将补齐,只要卧床休息,避免伤了内脏,就还可以撑两日,但也就只有两日。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失去了支撑,向前倾倒而去,云初和鸣珂分至左右勾住她的手臂,才让她不致跌到。
玄虚扶着赵县令的手腕探了探脉搏:“赵君脏腑皆毁,怕是撑不过两日了。”
此时,一阵劲风吹过,窗框砰砰作响,天光乍现,和煦的日光从窗扉而入,洒在这对父子身上,赵若秋凝视父亲的脸。
他明明只是沉沉地睡了过去,为何会被宣判死期。
剩下几人注视着窗外的泛着鱼肚白的天幕,才惊觉这长夜已经过去了。
可,属于另一个人的永夜却在此时开启。
赵若秋下了床,将赵县令扶了上去,语气平淡地对几人道:“几位请回吧,我一个人照顾父亲,便够了。”他眼中泪光微动,双腿打颤,几乎要靠着床架跪下去。
玄虚拍拍他的后背,将浮尘一甩,大步朝门口走去,经过云初三人身边时,拱了拱手道:”实在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三位了。“他眼中并无愧疚,见三人没有反应便摆正身姿走出门去。
“几位,请回吧!“赵若秋撑着床架,背对三人,肩膀微颤。
“若有需要,赵公子就唤我们。”云初知晓,此时他必然不希望他们这些外人在场。
才踏出门,屋内便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三人望着窗扉驻足了一会儿,云初缓缓道:“我们先去看看陶玉。”
一路无话。
推门进去,陶玉还像他们离开之时那样躺在地上,玄虚似乎对她不甚在意,连管都不想管。
听到动静,陶玉虚弱地撑开眼皮:“你们,怎么来了,阿秋他……还好吗?”
鸣珂听着她这话就来气:“赵若秋是没事,可是他爹却要死了,你这妖物,伤人性命!简直死有余辜!”逐雨为救赵县令拼尽全力,云初也失血过多,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这一切不都拜她所赐!
“赵县令他……我……”陶玉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都成了无形的刀锋,一刀刀凌迟她的灵魂,她自以为是,害了无辜的人,又固执己见害了心上人和他的父亲,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下去呢?
鸣珂将她心底的愧疚一一道出:“若不是你在景平县整的这一出儿,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若不是你费尽心机拖延时间不愿收手,不愿跟我们走,赵县令会出事吗?你会变成这幅样子吗?”
愧疚、悔恨……这些情绪,又有什么用呢。
云初有些后悔,都到这个地步了,又何必要再见陶玉,他拉住鸣珂和逐雨,转身欲走:“别说了。”
鸣珂怔了怔,望向他:“师兄……”
云初背对着他道:“我们走吧。”
逐雨回头看了陶玉一眼,之前困住他们的符纸用云初的血就能破,那么陶玉身上这个……
陶玉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嘴唇微动。
对不起。
逐雨合上门,看着云初将锁落下,刚才一直沉心静气的云初突然握了拳,在门上重重锤了一下,继而又用额头抵着门,语气虽平缓却难掩悲恸:“事情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也有责任……若是我当初能狠下心,不要有那么多顾虑,情况就会不一样了。无论过程如何,百姓都逃不过此劫,我所求的正道,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恍惚间又看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暴雨将他的满身鲜血涤尽,掣电划破他身后的云翳,月华毫不吝啬地洒下,照亮他脚边骇人的惨状。
逐雨阻了他的拳,鸣珂也拉着他宽慰:”师兄……“
他话才出口就顿住了,现在说那些又有何意义呢。
他看着身边的云初和逐雨,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师兄,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离我的家很近,这几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回去一趟。”
云初听到他这话有些错愕:“从前极少听你提起你家的情况,这么突然就要回去吗?”
逐雨也有些意外,相识的这五百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家与父母。
鸣珂垂下眼眸:“嗯,我离家前与父亲起了些冲突,看到赵县令如此疼爱赵若秋,他们父子那么感情笃深,我也……有些……想父亲了。”
云初揉了揉他的发顶:“那好,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只是,或许不能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