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这是何意?”六角定赖带着一众马廻,径直策马来到稻荷神社山下,对着山路上守卫的今川家武士大喊道:“为何私自袭占友军本阵?可是要谋反?是谁指使的?嗯?这是雪斋大师,还是治部殿下的命令吗?”
“回禀管领代,家督殿下察觉京都北部陷入混乱,北军又去而复返,唯恐本阵和公方殿有失,这才匆忙下令在下等率军赶回本阵戍守。”站在军列前的大泽基胤拱手回道:“见到管领代和管领殿下无碍,实在是太好了。”
“劳烦今川军了,不过既然吾等已经返回,也就不劳你们今川军费心了,还请速速返回吧。”六角定赖皮笑肉不笑地挖苦了一句,随后便提高了音调威胁道。
“管领代说笑了,为幕府尽忠是在下等今川家将士的本分。只是没有家督殿下的军令,我们可不敢擅离职守。不然事后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大泽基胤丝毫不理会六角定赖的威胁,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强攻吧。”六角定赖于是策马返回,对细川晴元压低声音建议道:“军械辎重都在本阵,公方殿也在本阵,若是全被今川家掳去,损失可就大了。趁着今川治部和雪斋大师尚未归队,今川军群龙无首,武田军也远在壬生寺,我们应该依靠人数优势速战速决。”
“真的要和友军兵戎相见吗?”细川晴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在北军瓦解的那一刻,南军就已经不再是友军了。雪斋大师不就是这么做的吗?”六角定赖沉下脸色劝道。
“可现在三好修理的部队还在追击。”细川晴元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烟尘,那是筒井军、北畠军正退回南军攻击开始前的阵地上抵抗三好军的追兵,“我们若是久攻不下,等到三好军追到身后,可就完蛋了。”
“所以才要速战速决,今川军留在这里的人不满万,我们两部加上若狭武田军,足足有近四万之众,而稻荷神社又并无深墙坚壕,定可一鼓而下。而且我们的阵地坚固,就算三好军再骁勇,也足以坚持一段时间。”六角定赖已经在脑中形成了一个攻山的草案,焦急地催促道:“当断则断,若是不打,现在就要撤离战场,拖延下去只会愈发糟糕。”
“既然这样……”细川晴元闻言咬了咬牙,正准备下令,却忽然发现东北方向又有一军开到,打着的正是朝仓三盛木瓜和浅井三盛龟甲的旗号。
“宗滴前辈,也是来找今川军讨回公道的吗?”六角定赖于是策马出列,遥遥地向朝仓军的阵势喊道。
“今川军可没有‘保护’我们的粮草,你想多了,都好好地留在营寨里呢。雪斋大师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把所有人都推到敌人那边去。”朝仓宗滴同样在朝仓军队列让出的空隙里策马而出,不苟言笑地对六角定赖答道。
“那这就不关你们的事情了,何苦来这里多掺一脚?”六角定赖非常忌惮地瞟了眼朝仓军和浅井军的队列,随后又转头看向朝仓宗滴:“若是还一心为了幕府,就请回去抵御逆贼三好吧。若是不想,也请率军撤离,可好?”
“我们朝仓军做什么,就不劳管领代费心了。”朝仓宗滴冷冷地回绝道。
“你们在侧翼列阵,我们如何放心攻山?偏要在这里为今川军掩护吗?今川军的处境,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六角定赖皱紧了眉头。
“今川军的处境和我们没关系,但六角军的处境和我们可是有很大的关系。”朝仓宗滴用拇指指了指侧吼的浅井家的军旗,又指了指六角定赖的马印。
六角定赖闻言也只能苦笑——朝仓宗滴的意思他有何尝不懂?朝仓宗滴可是巴不得看到,六角家和细川家的粮草辎重丢失,也巴不得看到他们拥立的足利义秋被今川义元劫走。今川家天高皇帝远,和他朝仓家没什么瓜葛,但六角家若是因此而吃亏,对于在和六角家争夺近江的浅井家可是绝大的利好。
“撤军吧。没有辎重,这京都待不下去了。”六角定赖见状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拨马就走,随后就示意细川晴元跟着自己一起撤军,“有朝仓军和浅井军这万把人在侧,我们是绝无机会冲下稻荷神社了。”
就在细川晴元和六角定赖已经准备带人退去之际,稻荷神社的山门前却忽然开来一大队今川军的辅兵。他们大车小车地推着辎重军械,一队一队地送到了细川军和六角军军前。六角定赖草草清点了一下数量,估计也有他们存储总数的三分之一了。
“回禀两位殿下,雪斋大师有令,若是两位殿下急于撤军,就还请先带些盘缠路上用。但随身想必也搬不了太多,剩下的我们今川军就‘暂时’为诸位‘保管’了。”今川家前来护送物资的三浦氏满满脸堆笑,搓着手向细川晴元和六角定赖点头哈腰地不断致意。
“雪斋大师啊……”六角定赖脸上却只有苦笑,长叹了一口气后摆了摆手道:“永远都是这么‘周到’啊,打了一巴掌,一定要给颗枣,生怕我们急了拼命吗?那未免有些小瞧我了吧哈哈哈……不管怎么样,我六角定赖都一定会冷静地以家族利益为先,怎会做出这种鱼死网破之事呢?”
“但既然有了辎重,我们为何还要撤军?”细川晴元却不干了,一把拉住六角定赖的马缰道:“不是应该赶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