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太原雪斋点到了这个份上,三好长庆、三好义贤、安宅冬康和松永久秀都认识到,他们已经装不下去了。彼此交换了几个眼色后,三好长庆陷入了沉思。
虽然具体的细节太原雪斋也无从知晓,但是三好家大体的计划却都被料中。他不明白,太原雪斋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想到了去在乱战中挖掘足利义晴的坟塚——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吧?还是说,他只是碰巧想要试试运气,结果却刚好撞上了三好家的命脉?要么就是三好家内部有今川家的内奸,还在关键岗位上,向他透露了这些信息。
到底是必然还是偶然,三好长庆已经无心去想了。只是如果真如太原雪斋所说的那样,他手上握有了确凿的证据可以为细川晴元证明清白,那三好家的计划就将完全落空。
这个计划关键的两个棋子,一个是三好家拥立的将军足利义藤,一个便是足利义晴的侧近三渊晴员。三渊晴员虽然出自和泉细川家,却是三好家早就收买安插在足利义晴身边的眼线,在足利义晴暴毙后,又示意他去投奔细川晴元报信,赢得了细川晴元的信任。
三好家原本计划是先假意退出京都,甚至将自己拥立的足利义藤也留在二条城内,交给南军接管,并放任南军占领相国寺。但等到南军诸大名面见足利义藤时,足利义藤就将当场发难,扬言足利义晴死前和他说了:凶手正是细川家的人。以此,引发争论,迫使细川晴元去开棺验尸——随后就将在被毒杀的尸骨痕迹面前百口莫辩。如果细川晴元不情愿,就由身为侧近的三渊晴员在旁劝道,并在最后时刻出来带头质疑细川晴元,与其反目,最大程度地引导舆论。
当然,这个计划本身有很高的风险。三渊晴员倒还好,但三好家完全缺乏约束将军足利义藤的能力,只能以利害关系加以说服。如果足利义藤什么都不做,真的让南军赢了,细川晴元很大概率会让他所拥立的足利义秋登上新一任将军之位,等待着足利义藤的只有出家和被软禁的结局。
而如果足利义藤站出来协助三好家,如果赢了,三好家毫无疑问将继续拥立足利义藤位将军。而足利义藤当众扳倒管领细川晴元,也将为他本人赢得巨大的威望,甚至从南军大名那里直接获得支持者,对他本人的权势也是颇有裨益,甚至有机会在三好家手中获得一定的自主权。如果输了,最多也就是出家、软禁,并没有什么区别。
三好家也只能寄希望于足利义藤自己理清楚里面的利害,也寄希望于他不甘心当一个提线木偶,愿意冒着风险位幕府将军的威望搏一搏了。
可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今川家真的将他掌握的秘密证据公布,替细川晴元洗白——那三好家的一切谋划都将化为泡影。虽然三好长庆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今川家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留下证据,但是既然太原雪斋已经说到这一步了——那无论如何都需要引起警惕。
“今川家想要什么?”
半晌后,再次抬起头的三好长庆终于选择了妥协。
“帮我们干掉织田信长和斋藤道三。”太原雪斋非常直接地给出了报价:“毕竟是友军,动手不方便,织田家和斋藤家也不值得我们今川家以赌上名誉的代价去消灭。所以你们杀回马枪的时候,优先灭了他。”
“可以。”三好长庆爽快地答应下来,“那今川家为我们做什么呢?”
“帮你们动摇细川管领的威信。”太原雪斋同样干脆地答道,“如果你们有负责指认细川晴元的内应的话,我们也会帮你们保护他们的安全。”
“如果内应是公方殿呢?”三好长庆的音调忽然提高,逼视着太原雪斋。
太原雪斋不慌不忙地眯着眼笑了起来,“那就是我们的人质了。等到你们帮我们解决了织田军和斋藤军,再把公方殿交还给你们。”
“真到了那时候,怕是雪斋大师酒不认账了。”三好义贤皱着眉低声道,“今川家也需要给我们人质。”
“绝无此种可能。”太原雪斋毫不犹豫地摇头,“实休殿下啊,都是生意人,也请搞搞清楚,现在是哪边求着哪边在办事。”
“啰里啰嗦这些干什么?”站在后面一直没开口的十河一存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打不就行了?何必多事。”
“四弟。”安宅冬康看了十河一存一眼,同时拉了拉他的衣袖,十河一存便不再言语了。
“雪斋大师说的倒是没错,此刻的确是我们受制于人。”三好长庆倒是坦诚起来,但言语里却带着不由分说地坚决:“但我们同样也有底线。公方殿不到手,我们绝不会对织田军和斋藤军开战。一旦失去拥立的将军,三好家又该如何立足于近畿?这是我们的命脉,决不能容忍被捏在今川家手上,希望雪斋大师理解。”
“没问题。”太原雪斋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让三好长庆等人又有一种被提前算中的挫败感,而前者则自信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今川家到时候会把织田军和斋藤军引到你们面前的,开不开战可能也不是你们说的算的。”
“那么……”见三好长庆等人不再言语,太原雪斋便先笑着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三好长庆握住了太原雪斋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