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今川义元等人都已经安营休息,但忍者们却是没有睡觉的权力的。营帐外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几声伊贺口音的口令——那些忍者们显然还在忙前忙后。
怀中的银杏已经睡得香甜,今川义元也快要入睡,帐外却传来了土原子经低声通报的声音。今川义元于是小心翼翼地钻出被窝,生怕打扰到旁边的银杏,随后来到帐外。
“殿下。”土原子经退后半步,示意让跟着他前来的藤林青冈向今川义元汇报。
“启禀治部殿下。”藤林青冈恭敬地一跪到底,用额头在泥泞的土地上重重叩首,“情况查清楚了,有数目不少的甲贺忍者正大规模向伊贺运动,不过我们的宿营地并不在他们的前进路线上。主子建议,先在此等候数日,等到他们全部进入伊贺后,再快速从伊贺北部横穿而过。”
“数目不少?”今川义元闻言警惕起来,“可是我们的行踪走漏了风声?”
“回报殿下,应该不是。俺们伊贺与甲贺之间虽然势同水火,但多年交情之前,也是有零零星星地互通有无。主子在得知来的是大规模的甲贺忍者后,已经立刻派人去询问情况了,对方说了,此次是为了提防三好家和伊贺忍者的串通。如果我们没和三好家联系,就与此事无关。”藤林青冈没有半点隐瞒,将一切情况和盘托出,“再多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三好家?”今川义元却是更加忧心忡忡。自己前脚刚到伊贺,后脚六角家和三好家就双双插足,怎么看都不寻常。难道是凑巧了吗?要把自己和银杏、部下们的安危寄托在所谓的巧合上吗?
“要不要撤退?”今川义元把目光投向了土原子经,“眼下的情况怕是已经不适合强行穿越了吧?”
“为了殿下的安危,自当如此,但是三河的局势不要紧吗?”土原子经不安地提醒了一句。
这时,小原镇实也闻讯赶来,简单听了一下藤林青冈的汇报后,就不假思索地进谏道:“殿下,撤吧。局面太过复杂,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三河的局势,哪怕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吉田城也可以守住,最多不过是东松平宗家被织田家迫降、丢失西三河罢了。等到大军回到领内,可以再做计较。”
“之前答应好老师的……”今川义元皱了皱眉头,“要不你们一部分人先撤,我带着我的少数亲卫,跟着忍者快速通过试试看?”
“绝对不能允许。”小原镇实斩钉截铁地否决道,“上次殿下在远江遇险,就是在下等臣子的不察之过。雪斋大师三令五申,决不允许再次发生类似情况,在下自然不可能放任殿下胡来。”
“殿下容禀,小的觉得,不必如此担心。主子竟然觉得没问题,那肯定是有把握保护殿下安全。”眼看着今川家众人即将决定撤退,藤林青冈终于忍不住低声进谏了一句,立刻招致小原镇实的白眼和呵斥:
“混账东西,这里有你这忍者说话的份吗?闭嘴!”
藤林青冈还是个半大孩子,被小原镇实杀气腾腾的一骂,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忙不迭地磕头谢罪。
“不必。”今川义元一方面是嫌弃泥地太脏,一方面也是不忍欺负尚且年幼的藤林青冈,便摆手示意他起身:“不知藤林有何高见?”
“什么高见?不过是因为我们如果现在取消委托的话,只需要支付他们忍者里一部分定金就可以了,大头的雇佣金就不会给他们了。这些老鼠们舍不得钱,宁肯把主顾留下送死,也不肯撤销违约。”小原镇实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那眼角透露出的杀意让藤林青冈魂飞魄散,刚刚抬起的身子瞬间又是跪了下去。
“毕竟为了接今川家的这笔大违约,忍者里可能把好几个月的其他生意都推掉了,如果取消的话,接下来怕是要揭不开锅了。”土原子经倒是了解忍者的生态,替小原镇实解释了一句,但立刻补上了自己的立场:“不过殿下不必以此为虑,而影响您的判断。在下知道您宅心仁厚,大不了时候多支付一笔补助金即可,没必要冒险。”
“嗯。”今川义元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还跪在泥土里的藤林青冈的背,“起来吧,不怪你,待会藤林长门守回来了,我亲自和他说。”
“多谢治部殿下大恩大德!”藤林青冈再次深深地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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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光稍显漫长,虽然银杏依旧睡得安详,但今川义元想到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选择了坐在帐外。而那个藤林青冈,则一丝不苟地警戒在帐篷四周,哪怕更远处都是今川家的士兵和藤林家的其他忍者们,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藤林。”今川义元有些好奇,便唤了一句。
“敢问殿下有何吩咐?”藤林青冈立刻如临大敌地跪了下来,今川义元点了点头,也懒得纠正忍者们这过度自卑的礼节了。
“没有吩咐,只是随便聊聊罢了。”今川义元借着火光瞥了眼藤林青冈尚显稚嫩的胡须——准确来说应该是绒毛,“小小年纪就出来当忍者了,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殿下容禀,家里人都死了。”藤林青冈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悲伤,只有些许害怕惹得今川义元不快的惶恐。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