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这样转瞬即逝的感情就已经够了。樱花本就是美在飘零时,又怎会强求长青?”
“霜叶小姐说的是,倒是我矫情了。”今川义元笑着起身,却是笑里带泪,“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能在这乱世寻获一份真正的爱情,就已经是常人没有的福分了。就和山雨过后云雾缭绕间的彩虹一样,美丽而短暂。”
“多谢小姐指点迷津,三番五次叨扰,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今川义元翻身上马,知道再不走,今川馆就会催他回去了,“不知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这就够了。”霜叶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没有多作解释,“公子若是日后有什么困惑的,还可以再来找小女子,小女子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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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回到天守阁后,今川义元被太原雪斋告知,武田家的公主已经在傍晚时分送进了天守阁,就在天守阁顶楼今川义元的卧室里等着今川义元。
“为什么要等我?”今川义元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去等你圆房,行夫妻之礼啊。”太原雪斋看着自己的徒弟,以为他还不开窍,却不知他早已什么都做过了。
“政治婚姻也需要这些吗?”今川义元带着些怨气地挖苦道。
“这就是你未来的正室了,甲斐那老虎(武田信虎)的女儿。你要和她生下你的嫡子,作为今川家的继承人。你就算不想圆房,也是早晚的事,没必要躲。”太原雪斋一本正经地向今川义元解释着,发现后者却是无动于衷。
于是太原雪斋便换了个腔调,像是一个纵横情场多年的老手一样,拍着今川义元的肩膀,油腻地指点道,“而且你小子不懂啊,为师和你讲,就是这种公主味道最好。甲斐那老虎的女儿,怎么说也是个小母老虎吧?肯定是从小伺候到大,没受过丁点委屈,要强尊贵得很。这样有野性的女人,能把她驯服了,那才叫有感觉。鲸屋里那些一推就倒、花枝招展地逢迎着的女人,一点滋味都没有,哪有老虎得劲啊!”
“我还是喜欢猫咪。”今川义元看着从楼梯上一路跑过来的苗苗,喃喃地低声叹道。他蹲下身,让苗苗爬上了自己的肩膀。
“走吧,快上去吧,别让人家公主久等。”太原雪斋又在今川义元的背上推了一把,把他推上了楼梯。
“反正是政治婚姻,即使我不圆房,武田家和今川家的婚姻同盟也不会改变,不是吗?”今川义元已经吃准了这里面的门路,头也不回地抱怨了一句。太原雪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得苦笑着摊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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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卧室的门外,今川义元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去拉门。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日后的家庭生活——恰恰相反,缺乏亲情的他幻想得比任何人都多。但是在所有的想像中,那个扮演着妻子和孩子母亲的人,一直都是那个慵懒的少女。如果要突兀地把这个形象换成另一张脸,今川义元心里接受不了。
他在逃避,他不想面对,他缓缓地在客房外坐了下来。似乎只要不去打开这扇门,门后的妻子,就仍然可能是她朝思暮想的佳人。他知道这不过是懦夫的行为,他早晚要接受这一切,可是能多苟延残喘一刻,能多畅想一刻自己和银杏未来的天伦之乐,都令他陶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银杏小姐在嫁人前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呢?她守在房间内,等着丈夫来开门时,会不会也存着同样的心绪?会不会也期盼着拉开门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呢?那当幻梦最终破碎时,当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时,她又该有多绝望和悲伤呢?会不会为了家族的利益,哪怕悲伤到了极点也不敢流出一滴眼泪,而是要强颜欢笑地侍奉在丈夫身下,把和今川义元做过的事情一一复刻。
仅仅是想到这些,今川义元就觉得心痛不止,几乎难以呼吸。时间飞快地流逝,而今川义元则在这无尽的折磨里挣扎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可是他转念一想,却忽然释然了。
屋内等着的那个武田公主,又何尝不是和银杏一样苦命的武家女子呢?她是不是也曾有自己的爱人,是不是也曾有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是不是也无数次畅想着和爱人的天伦之乐,是不是也在门后苦苦期盼着——期盼着打开门的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是自己的爱人。
今川义元缓缓起身,拉开了卧室的门。一缕晨光顺着门缝而入,洒在了屋内女子的身上。她没有如同今川义元想想的那样,如坐针毡地背对着门而坐,反倒是安然地裹着床褥睡着了,丝毫没有等待自己丈夫的意思。
阳光和动静似乎打搅了女子的美梦,她呢喃了几声,随后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把胸前的乱发拨弄到了身后。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直起了身。睁开那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望向了门口的来客,慵懒地嘟囔道:
“早安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