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村上义清带着北信浓联军匆忙赶向粮道的方向时,只能看到灰头土脸的小荷驮队狼狈南逃。在他们背后,一股股浓烟拔地而起——那是远道而来的北信浓联军为数不多的存粮在燃烧。
武田军没有渡河袭击北信浓联军的大营,反倒是到北边10里处的渡口渡河,袭击了北信浓联军的粮道。村上义清将主力部队均调到了河畔埋伏,致使粮道被袭击时,大营没有足够的增援部队可以派出,延误了增援的时间。
“瞒天过海之策。”村上义清看着被焚烧得焦黑的辎重,和粮道上那高高飘扬的武田菱文,咧着嘴摇了摇头道,“在信件里把‘攻击目标是大营’当做前提条件藏在了行文里,而把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今川家会不会出兵’上,而把‘攻击目标是大营’当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想到,真正的攻击目标是我们的粮道啊。好计,自愧不如。”
“主公,那现在……”清野清秀此刻已经是脸色煞白,“我们的存粮坚持不到两天……”
“进攻。”村上义清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啊?”清野清秀、乐严寺雅方等一种家臣都傻了。
“向天龙川对岸的小笠原军打信号,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进攻。武田军为了袭击我们的粮道,此刻分兵在天龙川两岸,相互支援不易,是我们的绝好机会。”村上义清抽刀出鞘,向天的方向笔直扬起,“不用两天,两个时辰就够了。”
就在这时,一骑打着武田家靠旗的信使却匆匆来到。近了一看,村上义清才认出来,这就是昨夜被他们擒获的那个独眼信使。
“周防殿下,在下奉吾主之命前来求和。”山本勘助翻身下马,径直来到村上义清的身前,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和昨晚的胆小如鼠简直判若两人,“吾主不愿两家兵士平白死伤,想化干戈为玉帛。吾主愿意让开贵军的归路而撤退,不干涉贵军的行动,也希望贵军不要再攻略南信浓已经为武田家所压制的领土了。”
“倒是很会挑时间啊,趁着我们粮草刚刚被焚烧,正惊慌失措之际,以为可以靠施舍些优厚的条件就谈和吗?”村上义清冷笑了一声,淡淡地摇头道,“休想,告诉武田晴信,准备迎战吧。此时的部署,你以为武田家还能有多少胜算吗?”
“周防殿下或许有意与我们一决生死,但北信浓的其他殿下是否愿意呢?”山本勘助却是不慌不忙,用那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村上义清,“此时,和在下一样的使者已经前去了北信浓各部,传达了吾主求和之意。周防殿下莫非觉得,以您刚刚失策后的威信,还足以命令北信浓诸位殿下与您一同放弃和平的归路,而是血战一场么?”
山本勘助此言一出,清野清秀、乐严寺雅方等村上家的家臣都是面色一紧。山本勘助说得不错,这个时候村上义清如果要强令北信浓诸豪族再战一场,说不定就会引起哗变。
“那又如何?仅凭我村上家一部与小笠原家,就足以重创分居两岸的武田军了,哪里还需要其他援军?”但村上义清仿佛仍未被吓到,而是继续冷笑着接茬道,“给你那主子带话去,准备迎战吧。”
“周防殿下没有援军,但吾主可不一样。”山本勘助仍是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实不相瞒,今川殿下与吾主的约定是,昨夜若是武田家发动奇袭,今川家出于信誉考虑不会协助。但到了今晨,周防殿下莫非还以为今川家会按兵不动吗?”
“虚张声势罢了。如果今川家真的会出兵,你又怎会告诉我们?难道不是巴不得我们不知道吗?”乐严寺雅方闻言,不屑一顾地驳斥道。
“信与不信,便是周防殿下自己的事情了,吾主已经通知过了。”山本勘助倒是没有多费口舌,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拍马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村上家诸臣。
“主公?”村上家的家臣们把目光投向村上义清,等着他拿主意。
“这次是真的。”村上义清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若那今川殿下有坐观成败之意,昨日我方派人私下媾和时就会答应,可是他却顾忌盟友,不肯允诺。他爱惜自身信用,在得知武田家即将动兵后通知了我们,并不是不想和我们为敌,只是不想背信弃义。如今我们和他已经没有停战协议,而武田家的奇袭也已告一段落。堂堂正正的战阵对垒,这样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对盟友见死不救?”
“事已不可为,撤军。”村上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地看了眼高远城,随后又看向了小笠原家的棕白三阶菱马印,“给小笠原大膳殿下打信号吧,只能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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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信浓联军缓缓撤去,武田军也并未试图阻拦或者追击——武田晴信虽然狠辣,但也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没有兴趣逼着北信浓的军队和自己拼死一战。在北信浓联军通过荒神山撤走后,武田军和今川军也双双收兵回到了高远城。
“没想到你真的搞定了。”今川义元由衷地向武田晴信赞道,“盟友在一旁作壁上观,还透露了你将夜袭的信息,即使这样你都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