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义元刚要伸手往怀里,面前的乞丐却忽然低声道:
“今川殿下,在下是松永久秀,快领我进去。”
“哎?”今川义元看了眼面前的人——这妆容可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那中年武士的样子,而且这身破烂衣服和满身的污垢也太拼了吧,身上散发出的垃圾堆一样的气味也扑鼻而来——今川义元自问演也演不到这么脏的地步:“快快请进,来后堂随便吃些吧。”
把松永久秀引入寺内后,今川义元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拉着他去寺内的井水旁洗脸。
“今川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松永久秀连连摆手,“京都里到处是敌人的监视,想混过来只能这副扮相,洗了之后,在下还怎么回去?”
“悉听尊便。”今川义元一边改用嘴巴呼吸以阻隔这刺鼻的味道,一边引着松永久秀往太原雪斋和武田晴信所在的会客室里走。不过太原雪斋和武田晴信倒是毫不嫌弃松永久秀的扮相,四人很快开始了密谈。
“吾主已经返京,目前带着内藤家的兵马盘踞于京都西北,但是兵力薄弱,恐怕无力和木泽长政一战。”松永久秀把自己的拐杖放到一边,同时盘腿坐下,“此役,怕是必须要求助诸位了。”
“筑前殿下有何安排,松永大人但说无妨。”太原雪斋直率地问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麻烦你们突袭大莲寺,袭击敌人在京都的中枢,挟持木泽长政或是三好政长。”松永久秀一边回答,一边躬身接过了今川义元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送到鼻前轻嗅了片刻后,再缓缓地品味起来——鞠躬和举杯的角度都恰到好处,是很标准典雅的茶人动作——和他那邋遢的乞丐扮相完全不搭。看不出来,这满脸凶相的中年武士居然是一个颇有造诣的茶人?
“之前拟定这个计划时,京都里只有三好政长的少数亲信,我们这些人尚有机会成事。但如今木泽长政已经率领近千人入京,而细川管领和和公方殿都被软禁,细川军和奉公众的指挥权也都落到了木泽长政手上。他们兵力雄厚,我们这几十人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啊。”太原雪斋非常实在的道出了困境。
松永久秀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答道:“雪斋大师不必担心,我们三好家自己的赌局,自然不会让你们代我们去送死。三日后的凌晨,也就是3月30日,吾主会带着内藤备突袭京都城西的粮仓,假装截粮,吸引三好政长和木泽长政的部队。到时候他们定然会派兵来镇压吾主,大莲寺自当空虚。届时,诸位再决定是否行动便可。如果大莲寺里还有大量守卫,诸位也可以自行选择放弃行动。诸位若是得手了,三好军就会立刻配合你们一起挟持木泽长政,逼迫敌军缴械。”
“明白了。”太原雪斋欣然允诺,“那就祝筑前殿下和三好家的各位武运昌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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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久秀也是敬业地做戏做全套,大吃了一顿斋饭后,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寺门口。等他转了好几个弯,消失在今川家和武田家的视野中后,便立刻拐入了一处小巷里——一身黄衣的木泽长政已经恭候多时了。
“松永久秀是吧?动作还挺快的嘛。前脚我刚派人去寝反你,后脚你就连请降书都送来了。怎么,你对你那三好主子的忠心,连一晚上都熬不过去,挣扎都不挣扎,爽快地就叛变了?”木泽长政抖了抖手里的信纸,靠在墙壁上讥讽道。
“哈哈,所谓的忠心什么的,都是上位者编出来哄骗那些傻帽武士的,在下可不信这一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谛。有利可图时,该叛变就叛变,名声又算什么?等在下大权在握了,自然有的是文人史官为在下洗白。”松永久秀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陪着笑脸道:“在下见了兵部殿下的使者后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如今三好家已经是穷途末路,木泽家则是如日中天,该去帮谁,在下心里清楚得很呐!所以在下立刻决定与三好家划清界限,为木泽家的大业尽犬马之劳!”
“中,我早就知道松永你肯定不会忠于三好家,叛乱什么的想必对你也是如喝水一般轻松吧?弃暗投明,善哉善哉。配合我灭了三好长庆,日后少不了荣华富贵,一国一城之主都不在话下。”木泽长政撑着墙壁直起了身子,满意地看着松永久秀,随后意味深长地道:“你看,那信贵山城怎么样?要不要赏给你?”
“兵部殿下也真是明察秋毫,信贵山城在下着实是垂涎已久了!”松永久秀惊叹连连地拜倒,同时开口道:“但愚弟昏聩,竟然出兵相助那逆贼三好,在下之后会努力说服他也拨乱反正。希望兵部殿下大人有大量,放过内藤家。”
“没问题,只要弃暗投明,我这里都是既往不咎。”木泽长政大笑着拍了拍胸脯,随后沉下眼睛问道:“说吧,三好长庆交代了你什么?东国是有老鼠藏在安乐寺里吗?还是那是三好长庆的忍者?”
“启禀兵部殿下,那逆贼三好长庆勾结了甲骏使者,约在三日后行动。届时,三好长庆那厮会先佯攻粮仓,吸引您和京都卫戍部队的注意力,再让甲骏使者团趁机突袭大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