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二年(1543)年5月6日,酉时三刻,长筱城南。
奥平家的部队还在家老们的指挥下,漫山遍野地搜索着今川义元的下落,一路向南推进。而长筱城边的奥平贞胜和奥平义昌兄弟两人,却都是面如死灰。
“查清楚了,根本不是今川家的人来袭击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身份和指示者,但肯定不是今川家。家督大殿也根本没有强夺长筱城和改易我们奥平家的意思。”奥平义昌听完了调查忍者们的奏报,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是误会,我们杯弓蛇影了。现在反倒成了我们奥平家主动谋反,袭击下榻在我们城中的家督殿下了。怎么办?赶紧遣使谢罪吧,幸好家督大殿没有出什么差池。”
“但是二弟已经被杀了,悬首于吉田城城门上。”奥平贞胜死死地握拳,指甲嵌入肉里都淌出血来,“难道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地去道歉不成?二弟的命呢?”
“说到底,还不是兄长你当时冲动要反,才招致了这个结果?”奥平义昌看奥平贞胜愈发上头了,有些慌张地走到他身前,不断地摇晃着他的肩膀:“悬崖勒马,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赶紧去请降,愚弟愿意去当人质!再这样反下去,今川家大军一到,奥平家一族都是要灭亡的!”
“住嘴吧!你这胆小怕死的懦夫!”奥平贞胜终于暴怒了,狠狠地抽了奥平义昌一巴掌,“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我们的使者已经去全远江、三河串联了,要不了多久,不满今川义元那厮的人就会群起响应,围杀了今川义元,今川家就是土崩瓦解,还有什么大军?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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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二年(1543)年5月6日入夜后,井伊谷城西北的山地里。
今川义元安排了众人轮流守夜,警惕周围有人靠近,其他人则就地休息——奔波了一天一夜,也确实需要恢复一下体力了。
井伊谷城周围刚下过雨,山地里自然是泥泞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稍微干净些的青石——勉强达到了洁癖的今川义元的最低就寝条件。一行人跑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细软,只有木下藤吉郎居然随身带着一个毛毯,被今川义元拿去给武田晴信这个伤员盖着了。今川义元自己则躺在青石上,双手垫在脑后当成枕头。刚一闭眼,睡意就汹涌袭来。
迷迷糊糊里,今川义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场景走马灯般地放映——这让今川义元吓了一跳,不是说只有死人才会看到走马灯吗?一下子精神起来后,今川义元才发现这个梦境显得有些古怪。面前似乎是一个石壁,光线从后方照来打在石壁上,而石壁上正映着皮影戏,其中有两个剪影分别就是在描绘小时的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走马灯,都是皮影戏的内容吗?
今川义元更加疑惑了——这难道是梦中梦吗?他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废了好大的力气活动着脖子让自己可以低头,今川义元才发现自己被一圈又一圈的绳索给绑在了一棵石柱上。
这是什么?鬼压床吗?
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开始大幅度地摇晃和模糊,今川义元很快就醒了过来——果然是梦啊。他现在还安然睡在石头上,而银杏也不知何时也蜷了过来,枕在今川义元胸口睡着了——怪不得会有鬼压床的感觉。
“真是奇怪的梦…被捆得结结实实。”今川义元自言自语着嘟囔了一句。
“嗯?什么梦?”一旁的武田晴信却仿佛来了兴趣,忽然应了一句。
“你怎么没睡?”今川义元扭过头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着一旁席地而睡的武田晴信,“伤员要好好休息啊。”
“没你那么矫情。”武田晴信挖苦了一句。
就在这时,田沈健太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殿下,有火把靠近,沿着官道自东向西排开,旗帜是彦根橘,是井伊家的部队,好像在搜山。”
“赶紧往西边山区转移。”今川义元当机立断,下令众人往远离井伊谷城的方向靠近,同时走到武田晴信身前,拉着后者的手帮他站起身来,“怎么样,虎千代,要我来搀着你吗?”
“说了没你们骏河女武士那么矫情,老虎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就哭爹喊娘。”武田晴信笑着甩开了今川义元的手,随后拍了拍屁股道,“走吧,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栽在你们今川家的内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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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井伊家当主是井伊信浓(井伊直盛),年仅17岁,其父井伊宫内(井伊直宗)战死后由他继位,但实权都在他爷爷井伊兵部(井伊直平)和两个叔叔(井伊直满、井伊直义)手中。”今川义元回顾着他为数不多的对井伊家的了解,不禁开始后悔怎么没有多看点卷宗,多跟太原雪斋学点知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但是也不清楚他们四人都是什么样的立场。不过井伊家代代与今川宗家敌对,不久前还在我三哥那边与我们交战……小野和泉是井伊家内部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