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他是一个十足的悲观者。他认为这样的山内上杉家无药可救,强行想变革只会让他解体得更快,苟延残喘反而能让山内上杉家再存续几年。所以他想着的不是怎么振兴山内上杉家,而是在想着如何为存续数百年的名门寻求一个体面的退场——比如他有在思考,是否要把家名和家纹让渡给常陆佐竹家和越后长尾家。」
「啊?」田沈健太郎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是的,这样的消极情绪也影响到了山内上杉家的家臣。不少年轻的家臣满腔热血,想着复兴家族,却被管领大殿的丧气逼得忍无可忍,有不少人都转投他家。很多混日子的老臣本就是尸位素餐,自然也懒得掺和,更加堕落。举家上下恐怕也就只剩下信浓殿下(长野业正)还有动力,一面努力维系着家内的统治,一面竭尽所能地劝说管领大殿重新振作,不过多年了还是毫无改变。他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只是安然坐等山内上杉家必然的灭亡。」
「所以你们无须为管领大殿的清醒感到意外,也无须为他的言听计从感到诧异。对他而言,他每做的任何一次决定,都只是在为山内上杉家在历史上添上一笔,显得这个家族即使在穷途末路之计还在挣扎。但他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抱着获胜的指望,只是想尽力罢了。所以,他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可靠的盟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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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本外的旅宿内。今川义元刚准备收拾睡下,却被武田晴信给叫来了自己的房间。今川义元本来正准备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和银杏滚床单,追求一些刺激,却被这样粗暴地打断,不仅让他怨念万分。
还没等他开口对武田晴信抱怨,就发现武田晴信的屋子里还坐着一人——就是早上接待今川义元等人的长野业正。后者和武田晴信都是一身正装,倒是让穿着睡衣的今川义元有些不合群——可这个点在卧室里不就应该睡觉吗?
「信浓殿下?」今川义元于是也坐了下来,向长野业正点头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治部殿下,叨扰了。」长野业正按照正规的武家礼节,恭敬地一礼,「白天有些事情没有谈清楚,只好在两位殿下有空时把话讲讲清楚。」
「白天不是都和管领殿谈完了吗?」武田晴信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武人但求直言不讳,没什么好避讳的,在下也就直说了。」长野业正没有了继续客套的意思,而是直接沉声道:「主公早已丧失斗志和心气,但吾等家臣仍会为了维护上杉家的利益而一生悬命。主公没做的事情,就
由在下这个家臣来办。」
「信浓殿下是什么意思?」武田晴信知道来了硬茬,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今川、武田先出兵河东,随后上杉家才会行动。」长野业正不由分说地沉下脸来,「河东哪怕丢了,北条家固守箱根、韭山,尚且有招架之力。河越城一丢,整个武藏、相模都将土崩瓦解。北条家会优先救那边,两位殿下不会不知道吧?嘴上说着同时出兵,其实是希望关东大名为你们吸引北条家的注意力,而让你们鲸吞河东吧。」
「信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盟友之间自当守望相助,怎能还没开战就已经祸起萧墙?」今川义元对长野业正这样直白无礼的表述感到有些困扰。
「这毕竟是攸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怎能和和气气地说过算过?哪怕撕破脸皮,也要保住上杉家该有的利益。」长野业正对今川义元的话无动于衷,继续干脆地道:「上杉家上下早已腐烂,不比今川家和武田家,每次动员都有风险,在战阵上的指挥更是困难重重,恐怕无力和北条家主力野战。所以只有你们先出兵引走北条主力,上杉家才会举兵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