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仅如此!”嬴政摇了摇头。
“一统是在朕的手上一统的,按照惯例,我等制定的一切制度都会成为后人遵循的法度。”
嬴政看着李斯凝重的说着,他看到的远远不止当下,还有未来。
他虽然不是大秦的开国之君,但却是一统后的帝国的开国皇帝,始皇帝。
那么在他一朝所定下的所有规则都会成为帝国将来运行的规则,也将被称为祖制。
就如同穆公霸业时,有人殉的制度,穆公一死,所有朝中大臣也要跟着殉葬,最著名的就是子车三杰。
这也就导致了原本雄霸西方的秦国盛极而衰,并且因为这个祖制,使得士子都不敢再入秦为仕,也使得后来的秦国越来越弱,朝令夕改更是常事。
一直到秦献公时才下了大魄力废除掉人殉制度,然后再到孝公时再给秦国擦屁股,想尽一切办法来招揽山东士子入秦。
所以祖制的危害,秦国是最有发言权的,也正是如此,秦国也一直在规避着这个风险。
简单来说就是,“蜃楼计划”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没有个三五十年都很难成功有突破,甚至在嬴政一朝都不大可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可是若是嬴政不去做,甚至做了一半就终止掉,那么后来的继任者,在看到“蜃楼计划”的花费如此之高,潜意识里就会拒绝再开启这个计划。
所有朝臣也都会上书说,始皇帝一朝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到?
始皇帝一朝都终止的计划就证明了这个计划无法完成,我们要遵从祖制。
从此,“蜃楼计划”也将会无休止的暂停。
若是晋遥在的话一定能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因为历史上华夏由盛转衰的伏笔就起源于这个祖制。
明洪武三年,朱元璋因为防范倭寇,下达了禁海令,裁汰了几乎所有的船舶市司,更是“片板不入海”。
结果就是使得原本作为全球最强的大明海运瞬间没落,哪怕是永乐帝重启了船舶市,更是开启了当世世界上最远的航海旅程,结果在永乐之后,不知为何却又重启了祖制,重启了禁海令。
让名动天下的郑和宝船成为了历史,再也无法再现。
嬴政此时做的也正是如此,若是终止了“蜃楼计划”,等于直接放弃了沿海的开发,最后形成了习惯,让后人对大海失去了向往和探索,最终闭关锁国。
在嬴政的解释下,李斯也很快反应过来。
所谓法制,最终还是会沦为人制,因为法是为人服务的,也是由人来执行的。
若是他们一朝禁止了太多的东西,那么就会形成一种制度,在后人的习惯和曲解下,就会衍生出无尽的麻烦。
尤其是作为朝臣,敢于创新和推翻旧制的少之又少,更多的人想的也都会是,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在这种心理下,所有人都会遵循着祖制而不敢去创新和推翻,哪怕明知道祖制是错的,但是却依旧会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就好比现在的秦法延袭的是商君之法,其中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秦国,但是真正敢去废除,更改,哪怕是李斯也不敢。
更多时候只是在商君之法上做出适应性的更正和补充说明,而不敢真正的去废除。
比如商君法中,大灾之年,官府不得开仓赈济,百姓自力更生,克服灾年。
这是因为商君时的秦国国库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赈济,加上地方贵族把持官府,若是开仓赈济,那么百姓也根本无法从官府拿到一丝的赈济粮,这些赈济只会流入贵族手中。
可是现在的大秦明显是有余力去赈济,但是却也没人敢去更改这一条律法,顶多是在大灾之年,由君王下令赈济,而不是地方根据实际情况自行赈济。
等于是说,若是没有君王的命令,地方是不能开仓赈济和帮助百姓度过灾年的。
哪怕是李斯现在在重新制定秦法,也不敢去更改这条律法,只是在律法之后加上了补充,由地方上报咸阳,再由咸阳决议调度粮草赈济。
这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消息传到咸阳需要时间,咸阳做出反应也需要时间,再到选派镇抚使又要一个时间,从镇抚使带人和粮草从咸阳赶到灾区,又是一个时间。
而大灾可能是蝗灾、水涝、旱灾更可能是地龙翻身,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等咸阳的命令和赈济,最短也需要十日。
而对于洪涝和地龙翻身这种突然性的大灾来说,当地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等到咸阳的赈济救治。
等到镇抚使抵达,要救治的就已经不是洪涝和地龙翻身的灾害而是随之而来的瘟疫了。
然而就算知道这条律法有问题,李斯一样是不敢废除,因为废除之后,地方的权利会变大,甚至会有虚报,一旦出现问题,作为律法的制定者的李斯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