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已是巳初时分,换做后来的上午九点多钟。
朱塬都有些庆幸自己体弱,哪怕身上一堆正三品了,也没人来通知他要上早朝,大概老朱也明白,自家宝贝二十三世孙经不起那么折腾。
坐到西厢饭厅内。
气氛有些古怪,主要是写意三个姑娘对青娘。
昨天见青娘哭软下来,朱塬吩咐丫鬟把她先扶自己屋里,扶进去,青娘就不肯走了,直到朱塬午睡之后。
显然啊,再不开窍的女人,也不缺自己的心思。
朱塬当时被洛水背到卧室已经迷迷糊糊,没什么心思,倒是觉得身边人挺碍事,还朝外面蹬了蹬。然而,只是一个午睡醒来,倒是身边大小女人都觉得一切不同了。
这心态……
吃着早餐,见写意和留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朱塬头也不抬道:“有话就说,到处瞟眼神,伤到我怎么办?”
两个妮子对视一眼,写意道:“关于安家银子,父亲和诸位叔伯商议,定是不能要的。小官人救了大家性命,已是无以为报,只希望今后为小官人效命。”
这是缠上了啊,还不如每家送一百两银子干脆。
毕竟自己哪需要那么多人?
摇了摇头,朱塬道:“银子还是照给,先把家安顿下来,其他以后再说。”
写意正要再开口,留白已经接腔:“小官人,每家给十两就可以了。总计三千两太多。咱家……”
留白说到一半,又打住。
写意跟着称是。
朱塬倒是反应过来,笑着道:“是啊,咱家可比不了盐商那么富,不过,上次祖上只是黄金就给了一千两的,三千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
确认身份之后,老朱又给了朱塬一次很大的赏赐。
两次总计一万多亩的良田朱塬退回了,其他都还留着,只是金银铜钱,折算成白银,家里就有不下两万两,更别说其他彩缎绢帛,这年代也都是能当钱用的硬通货。
写意这次抢到开口,微微垂着眸子语气倒是很坚定道:“既然小官人让奴管家,奴只给十两。”说着瞄向旁边:“又或,小官人让青娘代奴好了。”
朱塬懒得争这些:“反正是你们家人,自己看着办。”
这么说完,安静了片刻,写意才接着道:“还有,小官人,奴兄长想讨个差事?”
写意的哥哥,就是昨天见过那个还夹着手臂的高个汉子。
朱塬已经知道,叫乔安。
微微点头,朱塬问道:“他以前做什么的,当过兵?”
写意又有些小心虚,也不敢隐瞒:“奴一家先前都是沂州王氏仆从,兄长在王宣帐下任过百户。”
朱塬喝着莲子粥,闻言道:“那就来我身边当个亲兵吧。”
正三品的明州卫指挥使,收个亲兵,不算什么。
写意却没有答应,而是小声道:“兄长想挣些军功。”
朱塬抬头看了眼。
不等朱塬发问,写意又道:“兄长已有两子一女,不惧死,只想给孩子们添个好出身。”
朱塬点头:“那还是先来我身边做亲兵,有事我会派他去。”
写意这才点头。
朱塬又想起:“你父亲读过书?”
昨天听乔旺说话,不像是两眼一抹黑的白丁。
写意道:“父亲替王家管过庄子,识些字。”
“刚好,”朱塬道:“致用斋缺一个账房,我本来还想让陆倧自己负责,加你父亲一个,恰好职权分开,你今天抽空教教他我之前列的记账方法。”
陆倧是朱塬确认的致用斋掌柜,也是老朱给朱塬的六家匠户之一的陆家家主,善做铜器,关键是识字。
写意听朱塬这么说,面带喜色,矮身下去,动作到一半,转成了一个深深的万福。
朱塬不理会这些小细节,又对写意道:“不过,暂时只能给你父亲开一份薪酬,就按每月五贯算吧,许诺六家那两分利,他是没有的,以后再说。”
这些日子,朱塬与六家匠户达成了一份协议,各家在基础薪酬之外,还能获得致用斋未来每年两分的净利当分红,六家合起来一成二,也就是12%。
朱塬觉得不多,毕竟主要事情都是六家在做,但也要考虑到以后扩张,没给更多,否则将来不好办。
而且,只是分红权,不是股权。
六家匠户却不太信有这种好事,毕竟匠户在这个年代的地位和奴隶差不了多少,主家能给薪酬已经是宽仁,还给分红……
没见过这事儿。
朱塬也没有多费口舌,干脆弄了一份合约出来,正正经经地签字画押。
从来有权利就要有义务,六家的义务就是从事生产和经营的同时,确保钢笔的工艺尽可能不外泄。当然不是钢笔本身,而是那些不容易被模仿的小手段,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