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坤宁宫东侧一处偏厅,朱标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此起彼伏的猫儿叫声,还明显是雏猫,声音尖尖的,好似儿啼。
马氏正亲自检查桌上几只筐篓里的一群猫咪,见儿子进来,示意他不必多礼,还举了举捧在手里的一只橘色狸花:“标儿来的正好,稍后要送几只猫儿去你住处,可要亲自挑挑?”
朱标走上前,眼看一群毛茸茸又显得很干净的小家伙,虽说叫声有些吵,还是难免喜欢,也捉起一只逗弄着,不答反问:“娘,为何突然弄任些猫儿过来?”
“还不是塬儿说的……”马氏这么一句,顿了下,才继续:“说那老鼠乃诸多疾病之源,想要预防,宫里必要养猫,你爹最听他的,叮嘱我几回了,今日终于送来。”
听母亲提到某人,朱标逗弄小猫的动作停了停,问道:“娘,孩儿今早听说,塬儿又病了?”
“是,也不是,”马氏想到丈夫一整夜都没能安生,摇了摇头:“他啊,就是身子弱,近些日子事情多,就那么累晕了,这不,上午才醒来,你爹已是又过去探望了。”
朱标听到这话,想到之前听身边侍臣说自己父亲昨日下午就去了一趟,夜里还特意吩咐不拘何时,有消息立刻传回,今天,这还不到中午,又赶了过去……还有刚刚,母亲无心的那句‘你爹最听他的’,难免有些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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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稍稍迟疑,朱标还是道:“娘,既如此,孩儿可也要去看看他?”
“嗯,不说你是叔叔,就塬儿为了国事操劳如此,也是该的,”马氏点头,想想却又道:“还是等你爹回来问问再说,他刚醒,最需静养,你冒然过去反而打扰。”
这么说着话,朱标挑了三只都才满月的猫儿,又看着母亲分派一番,打发内侍宫女往各宫送去。
转眼到了中午。
正以为老朱不会回来打算自己吃饭时,一身玄色便装的老朱脚步匆匆地进了门。
马氏吩咐宫女端水给老朱洗手净面,一边语带关切地询问:“可是好些了?”
“好是好些,但也要将养些日子,”老朱洗过手,又用热毛巾擦了把脸,嘴上念叨:“也是怪我,他身上任些个职事,早前就说要辞掉几个,俺想着他能者多劳罢,倒是疏忽了他那身子,唉,既如此,近日就把那些个劳什子给他拿掉,留个平章就是。”
这么说完,老朱转向一旁的儿子,不等朱标提起就已经道:“你是他……长辈,这……过两日罢,得闲了也去瞧瞧。”
朱标亲手接过父亲用过的毛巾,递给一旁内侍,一边点头道:“孩儿刚还和母亲说这事。”
眼看着也算高高壮壮的儿子,老朱莫名又有些唏嘘:“你俩若不算辈分,倒是同样年龄,俺就想啊,将来,他……唉,看缘分罢。”
马氏和朱标都听懂了,倒也都没有接话。
看老朱洗过脸,马氏一边引着丈夫去往饭厅,一边又说了说宫里添了猫儿刚分发完的事情。记起朱塬当初说的那些,老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当场让内侍把乾清宫这边留的几只抱来,亲自看了看,很是喜欢,还一边吃饭一边亲自喂食一番。
午饭罢,打发走儿子,老朱拦住要起身亲自收拾碗快的妻子,说起另外一件事:“回来这一忙,差点都要忘记了,关于塬儿,你近日得空打探一下,文武百官家里,那家有年龄合适的闺女,尽快了给塬儿说一门亲。”
马氏听到这个,一时想起却是某个少年瘦瘦弱弱的模样,虽说也知他内宅已有不少人,还劝戒过,但也下意识觉得,成亲,是不是早了些?
老朱见妻子表情,顿了下,还是道:“塬儿那身子,俺就想,无论如何……让他早早的留几个后。”
马氏明白过来,想想也是。
不过,稍稍斟酌,又问丈夫道:“夫君,你和塬儿说过此事么?”
老朱理所当然道:“婚姻之事都是长辈做主,那有和他说的?”
“可……妾身觉得,塬儿毕竟不同,他是个有主见的,”马氏却不赞成,笑着道:“再者,要给他说亲,妾身也需知晓他想要个甚么样的?”
甚么样的?
老朱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只是,太不正经,摆手道:“你先看着就是,这娶妻娶贤,可容不得他乱凭自己喜好。你就……唔,挑那武将家的闺女,要壮实些的,莫要和他那般随风就倒。”
马氏笑起来:“塬儿一个秀才,若配一粗憨姑娘,怕是合不来?”
老朱想像了下某些画面,本来忧虑的心情散去不少,也带着笑:“这……你就先挑罢,就不拘甚么出身了,紧要是贤良淑德。”
马氏这次答应下来,开了这个话头,到想起一件事:“标儿虚岁也十四了,上次还见遇春家姑娘,也已出落的好模样,咱甚么时候定下?”
当年马氏怀上朱标时,常遇春的妻子蓝氏也恰好有了身孕,后诞下一女,两家便早早定了娃娃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