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并不是对蒋岳有意见,为自己的失态说了声“抱歉”。
蒋岳情绪极度稳定,笑了笑,仍然是替她将行李拿上楼,又在门口安装了监控,调试好设备,告诉顾迎清楼下有人,有事随时打电话。
关上门,顾迎清一人在家里。
公寓是老洋房,大面积的乳白色墙体,木质格子窗和丝绒窗帘,有浓厚的复古气息,厨房是开放式,采光也通透。
玄关毗邻客厅,可以看到另一头的弧形落地窗阳台。
窗外便是茂盛的绿植,只是这个季节,枝干光秃,少了许多生机。
中介给她发过照片,春夏季节的窗景似油画一样漂亮,阳光搭在油亮的树叶上,葱郁盎然。
而且卧室和梳妆台的窗户也正对树景,一开窗就是视觉盛宴。
秋季则又是另一番金黄的美。
租下房子之后,顾迎清刚把东西搬过来便离开了南江,白白给了一季度的高额租金。
而三个月的空置,南江的冬天又较为湿冷,房子里充斥着潮湿与灰沉夹杂的味道。
她打开所有窗通风,为了快点收拾好,约了两名家政上门做卫生和收纳。
好在这房子基本没什么家具,赶在天黑前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也有个大问题——她还没有买床。
她今晚只好暂时去金玉吟那里落脚,打算明天去家具店看看床。
金玉吟并没有在什么西南,她最近在忙南江的展。
新工作让金玉吟遇见了一位伯乐,她的上司名气大项目多,他们美术馆旗下还有好些家画廊和艺术机构,于是分了一部分给金玉吟,有意栽培她做职业策展人。
金玉吟公司给她派了辆代步车,因为平时见人跑展都要在路上,没车实在不便。
公司里上到迈巴赫下到沃尔沃,十来辆公车,有给员工开的,也有拉画的。
显然,那辆迈巴赫是用来拉买画的人的。
金玉吟选了辆沃尔沃开。
接到顾迎清电话时她刚监督人布置完场地,下班之后直接到顾迎清那儿来接她。
顾迎清想着不顺路,干脆自己打车。
又想,她也该买辆车了。
她洗完澡,拎着过夜用的洗漱包下楼,看见眼熟的黑色suv,上前跟蒋岳说,她要去金玉吟家里。
蒋岳愣了下,说:“你要不要再等等?就十来分钟。”
顾迎清不动声色问:“怎么,谁要来?”
“兖兖,他从他姑婆那边过来。”
顾迎清期待拉满,立马转身回了楼上,翻出她带回来的兔儿爷。
北城买的兔儿爷,她大部分已经提前寄到程越生家里,独独还留了有坐骑的那两个随身带回来,想要亲手给兖兖。
还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还是那个笑眯眯面向很善良的司机,他同顾迎清已经很熟了。
两个大人做交接,兖兖热情拥地抱着顾迎清的腰,黏黏糊糊地说:“宝贝,宝贝我好想你,你还走吗?”
待司机离开,顾迎清才低头,温柔地看着兖兖,“我不走了。”
顾迎清以为,自己可能会抱着小家伙,偷偷掉眼泪。
但也许是她先前克制着情感,还在惯性里出不来,她十分平静,只是心中那股动容,化作一股热气上涌至眼眶。
还是有点不敢看他。
他长大了好多。
明明才一个月没有见,他好像又长高了,脸蛋虽然还是有独属于稚童的圆润,但好像又褪去了一丝懵懂。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还那么小,走路都还不是很利索,说话奶声奶气的,背着小小的卡通双肩包,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宝宝。
恍如隔世,又似在昨天。
顾迎清将他抱起来,小朋友长高了,腿也长了,她抱着他已经不是那么顺手了。
虽然看着脸蛋圆圆,个子较同龄小孩也更高,但实际体重比看起来要轻很多。
“兖兖,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顾迎清用额头贴贴他被车内空调烘得红扑扑的脸蛋,没有意识到自己靠着本能跟小朋友表达亲近。
兖兖搂着她的脖子,“我有好好吃,我每天都吃很多。”
“骗人,我早就知道你吃饭敷衍,只有小嘴最甜。”
程之兖亲了她一口,抿抿小嘴,害羞说:“那你喜欢我嘴甜吗?”
顾迎清说:“不管你嘴甜不甜我都喜欢你。”
小孩睁着眼睛再次向他确认:“你说真的吗?”
“当然。”
兖兖像是得到意外奖励一样,对着顾迎清一顿亲亲抱抱,小短腿夹着她的腰扑腾。
顾迎清抱不住他,把他放下来,给她看那一对兔儿爷,“你收到我送你的东西了吗?我这里还有两个。”
小朋友眼睛发亮,毫不吝啬地表达喜欢,珍惜地抱在怀里,“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些,我都摆在我房间的柜子上了。”
顾迎清说不出的满足,心中涨满柔软,几乎就要溢出来,突然想紧紧抱着他,又怕吓到他,于是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脸上的反应。
两人还在玄关,顾迎清说家里没有床,要先去玉吟姐姐家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