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十九年。
也就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旱灾，秦洛有些印象。
那场旱灾不光是宁川道，大唐的其余地区都有这情况。
当时的朝廷拨了赈灾款，而且还有许多粮食，而且几年前的旱灾，不可能现在还有这么多的流民。
钟秉是边军将领，不得擅离职守堡寨，所以这边关之外发生的事情，钟秉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于是，秦洛还是离开了。
他决定亲自在宁川道逛逛，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记忆中，秦洛仍旧是在思索着关于这位柴珣的信息。
景隆十三年的时候，景隆帝就已经意识到地方节度使权力过大的问题，若是将边军也交到地方节度使的手中，那必然会更加滋长节度使膨胀的也信。
所以，景隆帝在那年逐渐开始整理边防部队的问题。
说白了，那次的整理，就是用景隆帝自己手里的武装力量逐渐替代边关的节度使手中的一部分力量。
许多地方节度使担心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因此开始实行的时候有些阻力。
不过当时带头实行改革的，就有宁川道节度使柴珣。
据说，这位柴珣对朝廷的指令执行得往往都是最快的。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宁川道都应该是最平稳的那个。
但秦洛心中总是隐约总觉得有问题，而且已经出来了，不如就逛一逛再说。
入了大唐境内之后，秦洛在车上小憩了片刻，不多时，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请殿下看看这个。”
周青萍在外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颇为凝重。
秦洛打开马车的窗帘，发现了外面的情景。
山坡土丘之处，零零散散地躺着一些尸体。
有的很显然死去不久，而有的已经化成了白骨。
这景象很是恐怖，就在路边有这么多的尸体，只要是个人恐怕都会怕。
藏锋过去探查了一番，很显然尸体的味道不好闻，而且还有苍蝇之类飞舞，藏锋并没有凑得太近。
但是这个少年脸上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反而是走回来沉稳地道：“太子殿下，他们应该都是饿死的，以老者和孩童居多。”
这些尸骸足足有五六十人，让秦洛的表情也是一沉。
继续往前走，陆陆续续地又发现了几十具尸骸，自这条路行过来，秦洛看见的尸骸恐怕不下一百。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进入了宁川道的郡治所在地，岷州。
“殿下，往前再走一日，应当就到了岷州。”
周青萍出言提醒。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前面有人挡路。”周青萍一直留意周边，出言提醒。
“怎么回事？”
“不是冲咱们的，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周青萍坐直身子翘首仰望。
一群百姓围成一圈，对里面指指点点。
圈子里一个华服少年带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对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不住调笑。
“姑娘，别着急走啊，相见即是有缘，陪公子爷喝几杯去。”
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服饰华丽，嬉皮笑脸对着少女道。
女子年纪也不甚大，布帕包头，一身白底碎花布裙掩住修长苗条的身躯，一张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神色间怒意倒是大过了惧怕，冷冷道；
“公子请自重。”
“自重？我倒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来来来，姑娘，你来抱抱我看看重不重。”
少年张开臂膀，作势欲搂。
女子连退几步，扭身要走，又被几个刁奴拦住。
秦洛这个时候也下了马车，听到这话，他呵呵一笑。
然后他瞥眼看着周青萍道：“这位姑娘说的话倒是和你一样。”
周青萍的脸红了一下，冷笑着轻声道：“那殿下应该也清楚，这话可是对登徒浪子说的。”
一边的藏锋挠了挠头，表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小娘子，别着急走啊，陪我们少爷乐呵乐呵，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场中，那姑娘被几个恶奴逼着连连后退，女子急忙转身，却正撞在猥琐少年怀里。
那猥琐少年一把搂住她的杨柳细腰，哈哈大笑：“你不抱我，那换我称你有多重。”
女子拼命挣扎，少年只是不松手，急切间只听”啪”的一声，女子抬手给了少年一记耳光。
少年忽地放手，捂着脸颊，半是惊讶半是恼怒道：”你敢打我？”抬手便要打回去。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紧闭双眼，却未等到巴掌落下，睁眼见一个俊秀的锦袍青年将那恶少高举的手掌一手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