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百飞白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看了眼卫洵,卫洵不着痕迹地颔首。在百飞白带旅客们做准备的时候,卫洵带走了苗芳菲。
“你是苗族人,这次八兄弟的扮演,你大概率会被排除在外。”
外面雨下的很大,两人在火房中烧火,挑些还没发芽变青的土豆烤熟当做储备粮。苗芳菲原本很放松,卫洵就跟聊闲天似的和她说话,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微微变化。
“当然,其他人能扮演八兄弟,也并非因为他们是土家族人。”
卫洵温和看向她,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有种长者的感觉,目光宽和又温暖:“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嗯,我明白。”
苗芳菲沉重点头,从穿山隧道里走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隧道上镶嵌的五毒图纹和各种金饰银饰。这里是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而他们一路上遭遇的都是土家族人、土家族的神话。
但这并不代表苗族就不存在了。
苗族在这座山里,或许有特殊的身份地位。以至于其他民族的人能参与土家族神话重演,她却不行。
最要紧的其实是山神对苗芳菲,对金蚕蛊的特殊关注。
卫洵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谓的‘神’与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们已经在山神的注视范围内,很多话不能直说,看着苗芳菲有些沮丧的表情,怜悯心让他最后提点了两句。
“你们家里,是不是出过落花洞女?”
这一句话让苗芳菲神情微变,欲言又止。看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卫洵抬手止住苗芳菲欲言又止的话,冲她温和笑了笑,然后回到堂屋里。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但人不信命,会反抗会挣扎。
很多事其实挣扎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命运这种沉重的东西不会优待芸芸众生中的某人,到最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如果苗芳菲不愿接受这种命运,卫洵觉得自己还是会帮她一把。在山里待得久了,他脑海中时常闪过一些破碎的记忆画面,在无巴村山上看到那些石碑的时候,在看到‘空空’的刻字留名时,在看到王澎湃摩托车被掀飞时,卫洵总会有些既视感,就好像这些曾经发生过。
或许这是前世的宿慧吧。
如果曾探索过乌螺山的空空道长已经死亡,他说不准会是当年探山小队中转世的某人。故地重游,勾起那上辈子那些破碎的残念。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乌螺山污染的恐怖。
哪怕已经离开大山灵魂转世的人,都会最终再回到大山。
要是能在他们这一队人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好了,不必再波及下一辈的人。
卫洵心想,忽的动作一顿,按了按太阳穴,数秒后才压下那股翻涌起的灼热感。
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隔空操控他。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全都被卫洵压下来了。他发现自己唱诵神曲越多,和梯玛的身份越贴合,这种灼热感就越弱。
是谁在这样做?是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在他身上设下了标记?这是诅咒吗,还是什么邪门术法?
但卫洵仍旧冷静,这件事他已经和安雪锋跟百飞白通过气,如果何时他真不受控制了,必要时当施以雷霆手段。其他人却都没有发现,他隐藏的太好了,没人发现问题,只是堂屋中的茅小乐注意到他动作顿了下,敏锐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风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安队他们有没有找好落脚的地方。”
卫洵笑道,加入了众人的讨论。百飞白已经凭每人的特性大致给每名旅客分配了角色。
墨日里日神歌这样唱,当雷公降临的时候‘大耳朵哥听到了,大眼睛四哥看到了,大哥长手伸来了,二哥长手伸来了,五哥六哥铁索拿来了,七哥八哥铁柜打开了’,然后雷公就被他们抓住了手脚,锁到了铁柜里。
茅小乐会引雷,对雷声敏感,担任‘大耳朵哥’,百飞白有特殊的眼睛,担任‘四哥’,手长的大哥二哥由力气最大的王澎湃和鹿书橙担任,拿铁索的是汪玉树和万向春。郁和慧佟和歌目前情况特殊,他俩留在堂屋里开铁柜——郁和慧有预感,说自己可能会在这次雷公降临的雷击中变化成人。
就算变不了,留在堂屋中处机动位的苗芳菲也能搭把手。
想要应对雷公,重点在神歌中提到的各种要点,有人要能听到看到雷神,有人要能捉住雷神,铁索和铁柜都有现成的,而百飞白还得规划万一出现意外要如何规避。
简单安排好后,堂屋一直紧闭的门被旅客们打开,瓢泼大雨中一行人披着雨衣雨布,去被铁索挡住的各处房屋,去搜寻一些能代表土家族八兄弟的旧物,进一步‘落实’身份。又把剩余的近五百枚镭管安置在了墨日里日各处,鹿书橙抓紧时间教授苗芳菲等人一些搏杀技巧,汪玉树则紧张复制变异更多铁索铁柜,直到上午十一点半,第二次更为剧烈的天动地动降临。
“噼啪!”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天空中的浓云猛然裂开道横穿天际的裂口,刺目的赤红色火光从裂口后迸发出来,紧接着是无数道细小的闪光,在从裂口处坠出后迅速如蛛网蔓延,布满整个天际——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