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淹没了整个车架、八匹骏马,依旧向外膨胀,与外面斑斓旋转的色彩对抗。
整片山坡之间的景色,都变得皱缩起来,无论丛林草地,还是山石奇松,都向着双方对抗的那个区域,呈现出吸扯、聚拢的趋势。
下一刻,巨大的气浪爆开,刮地三尺,树木连根飞起,山地之间,面目全非。
八匹骏马连同车架远远的摔了出去,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才重重的落地,连翻带滚,拴马的绳套,都死死纠缠在了一起。
马匹悲鸣,祝永清勉强扒着车辕,从翻倒的车身后边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口血来。
车中已是空无一人,天命皇帝的身影,在祝永清前方十丈左右,缓缓降落。
“道法白袍,貌如弱冠,关洛阳?”
天命皇帝语气迟缓,眼睛渐渐亮得炽盛骇人,“头号的反贼,果然胆大包天,不知惜身,居然想要亲自来行刺么?!”
“有些问题,困扰已久,我务必要亲自来问一问你。”
关洛阳从尘烟之间走出,白袍浮动轻舞,不染土灰,“你登基之初,也算得上励精图治,选拔文武群臣,人才济济一堂,就算从那以后什么都不做,也能留下英名。况且你年纪尚轻,无论想修炼还是想飞升,都还有大把的时间,何必倒行逆施,又纵容奸佞,弄得万民怨恨呢?”
“怨恨?”
天命皇帝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反贼焉知帝王之心,夏虫不可语冰也。其实追根究底,你们又哪有资格来怨恨于朕?”
“你们啊,你们这些贤良的,痴愚的,贪婪的,忠直的,草民反贼,文臣武将,永远都不会明白,若非是朕,这天下早已是神州沦陷,生民倒悬,芸芸众生都在蛮人孽畜铁蹄之下哀嚎,受尽凌虐。”
“是朕一力擎天,救苍生于狂澜,挽青天于即倒,你们的性命都是朕所赐予,要你们为朕苦上几年,还敢怨尤?”
他的眼神带着空无与些许傲然,就算刚才关洛阳展现出了那样的实力,在他眼中,跟朝中卫兵,跟普通贼寇,依旧没有本质的区别。
可就在听到关洛阳的回应,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的神态陡然就变了。
关洛阳嗤笑了一声,道:“你是想说金国吗,原来你还知道做出那些行径的人,该被骂一声孽畜,那你怎么不想想,现在的你,是不是还不如孽畜呢?还说什么追根究底,若真神州沦陷,坐在皇位上的赵家人,莫非全然无辜?”
“你知道金国?!”
天命皇帝勃然动容,身边的土地轰然崩裂,身上逸散的气息,把他身边的部分土石融化成岩浆,在一道道裂缝之中缓缓流淌,“你也经历过宣和之末,靖康年间?!!”
关洛阳这个名字,天命皇帝前世没有听过,但是这一世跟前世遭遇有太多不同,如今他朝中就有些人,是他前世完全没有印象的,所以之前他并没有对这个头号反贼的来历,有什么怀疑。
但是现在,他的淡然彻底被打破,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那种不知是惊险还是亢奋的情绪,从他心底喷薄而出,如同一座沉寂的火山,一夕石破天惊。
“你!你……”
天命皇帝心潮澎湃,有千言万语,又恨不得嚼杀些什么东西才能平息,时间其实很短暂,他却觉得自己站了很久,抬手间,整个脊背都激动的颤抖起来,“你究竟……”
关洛阳看到他这样的表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人是个本土世界的重生者无疑了。
任务标准已经顺带完成,接下来,就是关洛阳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你好奇我的来历?等你死了,慢慢去想吧。”
关洛阳身影一闪,手掌突破了一层层的音障,轰向天命皇帝。
他这一掌的力量,没有半点外泄,所动用的全部元气,都只是用来给自己的手掌骨骼、肌肉皮肤,来加速,加固。
但是在这种绝高的速度下,原本柔弱到没什么存在感的空气,都变得如同快要凝固的灰石浆,厚重而又粗糙,随便带起的一点气流都可以击穿大树,粉碎人骨。
手掌正前方的空气,更是被压得如同实质,形成比关洛阳的手大出数倍的湍白掌印。
天命皇帝横臂一挡,那个大号掌印击碎了他的衣袖,却全然无法撼动他的手臂。
在他的手臂和关洛阳的手掌挤压之下,压缩到近乎凝固的空气,破碎成不规则的模糊半晶体,挤射出去。
碰到地面的时候,碎片又迅速膨胀,变回气态,炸出大小不一的深坑,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碎片,都能炸出水牛大小的坑。
天命皇帝被轰的极速倒退,却从紧咬的牙齿缝隙间蹦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呵,呵呵呵,好!朕改主意了,朕要把你生擒!”
皇帝尾音转为高喝,地上的裂缝横七竖八的延伸出去,裂缝里面都透出岩浆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