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有拱手回礼:“左帮主,咱们虽然是上月才见了面,但委实是一别经年啊!” 左才侯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却又连连苦笑拱手:“张白绶,我一个卖苦力的,哪里懂这些,你有话不妨实诚点,我也好听懂。” 张行哈哈大笑,上前扯住对方,从容以对: “那好,先说些明面上的话吧……不瞒左帮主,这次我们第二巡组再出外勤巡视淮北六郡,主要是奉命清查地方的官吏、豪强、帮会是否沆瀣一气,鱼肉百姓,危害地方,前几日在龙冈,陈凌陈将军就是地方上做的过了头,独霸了水杉林的生意,惹怒了我家巡检,所以被一纸调令送到西北守沙漠去了……此事你知道了吗?” 被架着胳膊的左才侯认真以对:“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我们……” “所以啊,左帮主,你此番要提起十二分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用起十二分力气才行。”张行拽着对方手臂,根本不容对方说下去,只是恳切提醒。“否则,怕是过不去我们这一关的……尤其是马上的李十二郎出身名门,脾气还不好,早早认定了你们鲸鱼帮有天大的不妥。” 李清臣冷哼一声,居然没有反驳。 左才侯也微微色变,身后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士也多有喧哗之态,但随着前者回头看了一眼,后者到底是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这位长鲸帮帮主方才回头,一面瞥了一眼李清臣,一面继续握住张行的手,认真来言:“还得指望张白绶多多美言了。” “当然得指望我。”张行戏谑以对。“处置了陈凌后,我家巡检分路去了汝阴一带,副巡检胡大哥回了东都,如今你们这里,居然是我们这两个白绶做主……你刚才说,要我一句实诚话,那我现在就给你一句实诚话……左帮主,你们鲸鱼帮这次可是落到我手上了。” 说完,张行还拍了拍对方手背,然后露出两排大白牙来看对方。 左才侯听到最后一句,心中猛地一跳,努力想来干笑几声,但迎上对方眼睛和牙齿,却又无法笑出来。没办法,去年年底的事情后,拼命张三郎驱虎过河的事迹响彻淮上,身为最近的利害之人,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善至极的人,怕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十二分精神,他左老大恨不能打起二十分精神。 “好了,开个玩笑。”张行察觉对付肌肉紧绷,反而撒手,然后一边回身上马一边言道。“上次来下邳徐城的时候,来去匆匆,根本没有见淮上风景,如今回来,却正是春暖,咱们且一起去涣水口,好生看看淮上青春。” 左才侯赶紧一凛,做出邀请姿态。 而张行刚刚翻身上马,正准备随左才侯等人并马而行时,另一边,李清臣却再度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一个巡骑先行打马过去了。 众人诧异一时,张行却只是发笑,然后自与秦宝、周行范等其他巡骑一起,跟着左才侯等一伙子帮众,加速追上李清臣,然后并马往涣水口而去。 行至涣水口,张行这才有心观察这个大的有些过分的渡口市集,只见外围周边,院墙重重,其中隐约可见楼台亭阁,显然是富人别院。而越过一层矮墙,入得内里,更是酒肆、商铺、妓馆无数……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要知道,此地距离徐城县县城颇远,完全是靠着涣水口的水运兴隆和长鲸帮总舵的存在方才兴起的一个交通城镇。 “张白绶、李白绶。” 走到这里,气氛稍缓,众人也降下速来,左才侯看到李清臣和张行都在左右贪看风景,终于趁机说了几句。“莫说上万纤夫了,便是这涣口镇上,也有两三万人口,全赖我们长鲸帮维持,我们委实……” “那你们长鲸帮又赖什么维持呢?”张行未及开口,前面走着的李清臣却忽然回头,冷笑反问。 “额……”左才侯瞬间便醒悟,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要不要仰赖圣恩?”李清臣微微降下马速,回头睥睨来问。 “这自然是要的。”左才侯无奈应声。 “要不要仰赖南衙诸公的悉心治国?”李十二郎继续追问。 “这是自然。”左帮主言语尴尬,只能低头赶路。 “要不要仰赖南方数十郡每年秋解春计的火耗?”李白绶依旧没有放过对方。 “必然……”左老大已经堪称窘迫至极。 “要不要仰赖我们这些人奔走,替你们铲除芒砀山、稽山盗匪?”就在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张行不顾对方已经窘迫,猛地开口,甚至扬起了声调。“左老大,你莫说自己不知道此事的功劳在谁?” 听到这里,不但左老大瞬间凛然抬头,便是身后许多渐渐不忿以至于相互打眼色的帮中豪客,也都陡然一肃。 便是忽然发难的李清臣听到这里,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