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换了寻常布衣的张行坦荡以对。“到底是真的精锐还是虚有其表,到底是韩引弓还是司马正,到底是以麻祜诱饵还是按部就班的进军?去看一眼,心里就大约晓得了,也省的在这里瞎猜,徒劳自耗。” 魏道士点点头,不再多言。 张行也与贾越,区区两人,便准备打马向南。 但就在这时,魏道士忽然又在路中忍不住开了口:“张龙头且停停。” 张行诧异回头。 “若是万一回不来呢?”魏玄定恳切来问。 张行微微一怔,便要再行安慰,然后却又陡然醒悟,一时哭笑不得:“若是我回不来,自然是要去跟李公做说法……但在那之前,要让徐世英到济阴坐镇,军事上的事情,还得靠他们……老魏,真到了那时候,你要思危思退的。” 魏首席再度点头。 而张行也再度准备启程。 可这一次,马都启动了两步,魏道士还是第三次喊住了对方:“张龙头!” “什么?”张行已经完全没好气起来,便是贾越都无语起来。 “我随你一起去。”魏玄定鼓起勇气,咬牙言道。“既做了这个首席,难道还能躲过去不成?咱们一起去。” 张行心中微动,便欲应许,但稍作思索,还是摇头:“老魏,起事后这半年,你身上的江湖气已经全消了,倒有点富贵书生的意思了,容易被看出来……何况,我和贾头领都有自保之力,你还是差了许多的。” 魏道士如释重负,点点头,不再言语。 张行等人终于上路。 自金乡至徐州萧县,路程约两百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正是这个距离,引发了魏玄定的恐惧,也还是这个距离,引起了张行前来一窥的冲动,因为他们都害怕韩引弓是以麻祜为诱饵,然后忽然引主力北上,自金乡奔袭济阴郡城。 就这样,两个人,六匹马,又都是好手,不过两日夜,便穿越州县,直接抵达目的地。 而甫一到萧县城外的汴水畔,尚未见到来迎接的淮右盟人手,只是看了一眼庞大的军营,张行心里最大一块石头便落了地。 原因无他,官军的主力大营是在汴水南岸……这是顺着同在汴水南岸的徐州城出来后理所当然的道路,但就是这个细节,说明了官军没有从金乡直接突袭济阴的意思。 最起码此时没有。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夏日,淮河流域的支流已经开始慢慢涨了起来,过万的大军是没法忽然过河的。 奇袭从基本条件上就不成立。 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哪怕是之前杜破阵一再派人来强调,是淮右盟沿着淮水-涣水承担了起了大军物资转运,他们心知肚明,韩引弓一定是要跟在麻祜屁股后面走西线进军的,可此时亲眼所见的景象,才让张行下了最终判断。 渡过汴水,也没有引起什么察觉,因为官军大营和县城之间往来不断,军士、民夫、官吏到处都是,而这里的民夫相当一部分都是淮右盟组织起来的……张行和贾越在这个场景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包括和提前约好的马平儿、王雄诞二人的会面也几乎算是光明正大。 汇合之后,他们甚至找了一个河畔大路上被遗弃的茶棚子,坐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看。 “确实都是上五军和关陇屯军的底子。”张行在尚称不上破败的空棚子里看了半日,得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结论。“单拉出来都是最好的兵源,数字也是准的,一万五千战兵……” “兵确实强,可就是不干人事。”可能是离开了父亲,马平儿显得心直口快。“这边据说还好,可大龙头不知道,麻祜的五千兵在谯郡走了一遭,七八个村子就没了……我们一个舵主去找麻祜,说这些村子都是我们淮右盟民夫住的地方,劫了、烧了以后就没人运粮了,结果也被他杀了,脑袋挂旗杆上……为这事,淮西北的几个堂口几乎要动刀子,我们俩来之前,盟主和副盟主也只能各自苦劝,下面人都说,这一回怕是要劝不住。” 王雄诞忍不住干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觉得尴尬,还是觉得马平儿说的太多。 张行从麻祜进入砀山后就盯着韩引弓这里,对麻祜的作为还真不太清楚。但想来,如齐郡张须果那种敢主动放粮救人的,终究是少数,而一个中郎将,一个关陇中层军头,残暴了,固然是当地百姓的不幸,但还能有什么期待不成? “真指望着官军是来救民于水火,当日我为何要反?”回过神来,张行适时叹了口气,然后四下去看。“这边据说还好,又到底好到什么份上,可有说法?” 马王二人一时无声,毕竟,军纪的好坏,人人心里有把尺子,也很难判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尤其是这个年头,大军过境都如蝗虫,便是所谓好军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