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惊风大汗淋漓,其余人等也都反应过来,盯住了这位从河南漫游过来的大头领……这确确实实是个关键问题,因为一个大宗师跟两个大宗师根本不是一回事,而且也只有此人能在此时给出一点可靠信息。 毕竟,伍惊风是冲和道长的爱徒,更是在红山大会前随这位道长同行了一段时间。 “我……”伍惊风犹疑片刻,然后看着张行缓缓摇头。“我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但就好像张三郎你说的一般,此事事关黜龙帮生死,我怕说了,万一最后酿出大祸来,我担不起!” “有什么担不起的?”不等张行开口,雄伯南便认真来劝。“伍大郎自是帮中大头领,咱们帮内都是生死同契的,你只照实话实情来讲,何必顾虑?” 伍惊风明显愣住,过了片刻方才微微颔首,严肃以对:“那我就直接说了,我恩师在东都见到我时便说,他与我们没有直接的对立,我也觉得他不会来。” “与你还是与黜龙帮?”徐世英突兀来问。“原话是什么?” “原话是……我们师徒没有直接对立的道理。”伍惊风反过来又有些忐忑。 “也就是说这话是针对你们师徒二人所言了?”徐世英愈发急促。 “要我说,这个还是指黜龙帮,因为伍大郎便是黜龙帮的大头领。”雄伯南认真分析。“冲和道长说这话难道要专门分开特指?” “不错,这话应该就是指我们整个帮派……”马围也顺势点头。“除非冲和道长心存诡谲,刻意言之,但从人情道理上讲他没必要对伍大头领如此。” 徐世英也回过神来,而且明显意识到自己攻击性太强,便点点头:“不错,应该是如此,便是最蹊跷的‘直接’这话,也应该是指冲和道长晓得白横秋要来对付我们,而他帮白横秋处置曹林的举动,其实还是相当于有助了白横秋来对付我们,但不是真正对上。” 周围人多有恍然,到此为止,最起码事情背后的脉络大概是猜的差不多了,晓得是怎么一个过程了。 继而,忽然又有人忍不住来问:“若是这般讲,冲和道长便不会来了?” “那倒不好打包票。”徐世英面色发紧,到底是做了个让人稍微信服的解释。“只能说从伍大郎这里讲,冲和道长没有表现出来要杀了曹林后继续助力白横秋在河北跟我们作战的意思……大宗师的气度总值得信上三分的。” “其实,我也不信冲和道长会来对付我们,但不是因为信任他的什么大宗师气度。”就在这时,徐师仁也参与到了讨论中,他的语气就更加谨慎了。“而是说,若我是英国公,一来总要顾虑一下巫族侵略关西的事情,总不能真放任巫族攻破渭水吧?而这件事情没人比冲和道长更适合了,关西渭南是冲和道长的地盘,只要他在,便是巫族的苦海大祭司过去了,怕也只能挨打。二来,按照眼下局势猜度,若是曹林战败,便是有冲和道长协助,那恐怕英国公本人修为也到份了……既如此,又有什么必要一定再把冲和道长留下呢?”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谢鸣鹤当场拊掌笑道。“不管英国公到底会不会胸有成竹,但冲和道长确系有回关西的理由……咱们又多了两分底气。” “但还不够。”张行再度开了口。“主动打仗五分胜即可开战,但现在是局势判断……说实话,我也觉得冲和道长不会来,张老夫子更是早已经如约南下了,可心里却还是觉得差三分力度,让我们坦荡认定局势做下方略。” 众人纷纷颔首,这是实话。 到了这份上,赌肯定是要赌的,就好像军情探查也肯定是要探查的一样,但问题在于,分析到现在,大家虽然都有了倾向,但却始终欠一个锤子,让大家下定决心做出判断的锤子。 故此,不出意料,众人起了分歧。 但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其中伍惊风的奇怪神色,很显然,这位大头领似乎言有未尽……这就很让人无语了,都到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都不能说是不道德,甚至可以算是违背军纪了。 不过,大家也知道,他这副脸色不做遮掩的展露出来,最终还是要说的。 “跟师父还有张老夫子动向无关。”随着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伍惊风终于在众人目光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小铜印,然后起身走向张行。“这是我那日去东都滋事的根本缘由,我是去找伏龙印的……这个东西,是在曹林黑塔中找到的,应该能再压三分力度……我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注意到这物件,但他反正是没有动,而张三郎做过伏龙卫,或许还认得此物,你看一看!” 说着,伍大郎在许多人目瞪口呆中,将那个牵扯了无数目光的铜印放到了张行手上,但也有人连伏龙印是什么都不知道,匆匆在身边来问的,而问清楚后,却比早就晓得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