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静谧,荒草萋萋。 幽僻小道上,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往南方飞速行驶而去。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壮汉,紧紧抿着薄唇。车厢里,素衣妇人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 “麟哥儿……”妇人眼下青黑,神色憔悴,不住喃喃念叨着,“上天保佑,一定让咱们麟哥儿逢凶化吉……” 轰隆! 眼前白光一闪,继而雷霆怒吼,静谧的山林一下子活了过来,枝叶狂舞,簌簌作响。 “起风了。”妇人连忙拿了件斗篷将怀里孩子裹紧,才掀开车帘,探出半个头,“冯将……大哥,看这架势,怕是有大雨。” 车夫看了看天,面上反倒露出一丝喜意:“是有大雨,是好事。” 他狠狠抽了一马鞭,飞快说道:“加快点速度,趁着大雨,定能甩开那些——” 他的笑容定在脸上。 一支锋利的羽箭不知从何而来,划过他的左脸颊,狠狠钉在车壁之上。 车夫眼中锋芒冷厉一闪而过,面上却露出惊慌之色,整个人从车辕上滚落下来,四处张望,大声喊道:“不知是哪一路是好汉!小人家中略有余财,愿献上家财,只求好汉们饶我一家性命!” 马蹄声由远而近。 一行十多人的队伍,俱是高头大马,身穿夜行衣,面部以布巾盖住,不辨形貌。 车夫看到他们如此,更加慌张,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喊道:“孩儿他娘,快将咱们的家财都拿出来,献给各位好汉。” 很快,妇人战战兢兢地抱着个包裹下了马车,她的背上还背着个年幼的孩童,面色蜡黄,昏睡不醒,似是生了重病。 为首之人端坐马背,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 他身后有两人下了马,路过地上的三人,仔细检查三人的样貌,连那生病的孩子也没放过,又去将马车仔细检查了一遍。 “大人,不像。”一人朝着为首之人轻轻摇头。 那“大人”只是盯着车夫,哑声问道:“你们为何冒着风雨匆匆赶路?” 车夫紧紧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显然十分害怕:“我家小儿生了重病,高烧不退,米粒不进。听说横州城有位擅长小儿病症的神医,这才匆匆前往。” 黑衣人并未被说服:“既是去横州,为何不走官道?” “好汉容禀。”这次说话的,却是那憔悴妇人,她抽噎一声,“我家幼子已经等不得了,这条道是我妹子告知我的,比官道快上几个时辰。” 她忐忑不已,对孩子的担忧却胜过了对这些劫匪的畏惧,壮着胆子说道:“好汉们,我家的财物,大多都在包裹里了,” 又颤巍巍从贴身衣物中取出几张银票:“家中钱财尽都在此了。” “丹娘!”车夫显然很意外,喊了她一声。 “当家的,咱们信儿可等不得了。” 妇人又砰砰朝几人磕头:“ 各位大爷, 请放我家去往横州城, 我家孩儿真的等不得了啊……” 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众人看她背上的孩子,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面色暗淡,气息微弱,确实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先前检查的一名黑衣人似有不忍,低声道:“大人,他们确实不像——” 为首之人抬手,打断他的话语,阴森森地说道:“他们确实不像,但是……说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中间称呼被刻意模糊,但在场所有黑衣人听到这话,神色齐齐一凛。 为首之人望着这一家三口,冷漠开口:“今日算你们倒霉,你们且安心去吧,我会为你们敬上一杯水酒的。” 说话之间,已有两名黑衣人拔出刀,走向三人。 车夫一愣,面色忽然变得绝望,猛地站起来,顺手将妻子拉起,大喊道:“快跑!” 那几个黑衣人像是看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看着这一家三口慌不择路往前逃。 眼看他们就要进林子,黑衣人扬起下巴:“速战速决。” “是!” 几支羽箭飞速射出,眼看就要落在几人身上。那原本慌不择路的车夫,却突然身形一转,袖中刀光一闪,斩落下这几支夺命的利器。 黑衣人眯起眼睛,笑了:“果然是你们。” 他扬手:“去杀了那个女人和孩子!” 有黑衣人追上去,却被车夫拦下,他面上惊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杀意。 . 山中已经下起了雨。昏暗的天色,道路变得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