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寻常十七岁的孩子,当了签约漫画家以后,他有了收入,考上了大学,生活安定了下来,两年中长高了十几厘米……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只是表面上的安定。” “我想,”茶梨道,“他应该也有过快乐的时光,从他的漫画里能看出来。” 郁柏对詹星始终有一层雾里看花的隔膜,即使他知道詹星很多事,却也无法读懂詹星的心事。 “他祖父和那位女士没能共度余生,”郁柏猜想道,“这事应该是成为了他的心结,漫画里署长和太太喜结连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应该也是为了解开他的这桩心结。” 茶梨点点头,望着墓碑照片上的“署长”,想象署长老了以后的模样。詹星也只是想在漫画里,和他挚爱的亲人能够互相陪伴更久的时间。 “我们应该为漫画家感到高兴。”茶梨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达成了他的愿望。” 两人献过了花,鞠躬致礼,才离开了这里。 公墓里山风阵阵,慢慢走下台阶,郁柏问茶梨说:“你每次看到署长太太都有点别扭,会是这个原因在影响你吗?” “有可能。但是我觉得,”茶梨却冒出了不同的想法,说,“如果漫画家是 为了解开心结, 他在漫画世界里应该会好好对待署长太太, 接受她做自己的奶奶,为什么还会相处别扭呢?而且我对署长太太没有意见,我和所有年长女性相处,都会平等地感到别扭。” 他联想到了原未保办一处长,对郁柏说起了她:“她现在在特殊生物研究所里,当对外事务处处长,带了一群笨蛋警卫当手下。” 郁柏说:“她啊……她其实有点像詹星的妈妈。” 茶梨道:“啊?你怎么还见过詹星的妈妈?” 郁柏解释说:“签漫画家合同的时候,詹星还没成年,他的高中老师担心我是骗子,设法联系了他的父母想商量一下,詹星的爸爸是中铁的工程师,常年在非洲,在那边也有了新家庭,回不来。他妈妈倒是过来和我见了一面,签约合同也经她审查和同意,我还以为他们能借机缓和关系,结果是我想简单了,她和詹星大吵了一架,还差点打起来。” 茶梨不明白,道:“为什么?她这不是来帮詹星的忙吗?” “她是个……”郁柏想了想措辞,说,“很强势的阿姨,很早就做电商,做得很成功,公司已经上市了,大概是很习惯控场,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詹星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对上他妈妈,态度也变得很尖锐,她责怪詹星不体谅她工作辛苦,从小就不省心,不好好学文化课,非要学画画,詹星就讥讽她,说她双标,她的新小孩也是学艺术的,没什么天赋,弹琴像是弹棉花,但她就很支持,找名师一对一上课,给那孩子最好的一切。” 茶梨:“……” 郁柏觉得背后说詹星妈妈的坏话不太好,别人的家事,自己也并不是全盘了解,换了种委婉的说辞道:“这阿姨在自己也不成熟的时候生下了詹星,当上了妈妈。缘分这东西,不合时宜的时候发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母子缘分也不例外,也会变成孽缘。” “你……你和你妈妈也是这样吗?”茶梨早就想关心他家里的事,穿漫又穿回来,不知是否郁柏也会重新思考和家人的关心,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他趁机问了出来。 “不是,我妈从不跟我吵架。”郁柏道,“她把我骗去同性恋治疗所,要强行矫正我的性取向,我跑回了家,她看我治不好了,把我东西收拾装好,放在家门口,换了门锁,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茶梨:“……” 郁柏道:“这次回来我也打听了下,他俩不知道去哪儿抱养了一个小男孩,对外说是我未婚生了孩子,他们当孙子养。” 茶梨牵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郁柏淡淡道:“这也不错,各过各的吧,都有光明的未来。” “有点可怕。”茶梨认知中的三次元又黑化了,他想了想,说,“我妈妈和你们的妈妈都不一样,她对我其实是很温柔的,只是她有了新家庭,带我一起生活很不方便,我爸爸也是,他对我一直都很和气,他们两个对我都还不错,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也从来没有要求我必须要做什么,只是都不想要我而已。” “……”郁柏感觉这简直更无解,也无法评价自己这对在漫画里都没出过场的岳父母。 他揉了揉茶梨的脑袋,茶梨很想念这感觉,还下意识用自己的头发又蹭了蹭他的手。 两个人同时心想,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 好想回到诺亚城去亲亲抱抱举高高。 到公墓外停车场,他俩郁闷地上了郁柏的小破车,准备到漫画工作室去,通过对漫画的研判,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