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芝与姜苏玲连夜就睡在马车上,回到了山阴城。
进了山阴城,她便去了梁王府之中,见了自个儿的两个孩子,快一月没见,承儿与越儿看到陆宛芝之时一开始只是好奇,并没有认出陆宛芝来。
陆宛芝不免有些伤心,可想想,这都不满一岁的孩子,大半个月没见他们,他们又怎能认得出来想自己呢?
陆宛芝亲了亲承儿,又亲了亲越儿,只与两个孩子待了片刻,便又狠心地去了山阴城的粮铺外。
粮铺价格之高,外边还是排满着百姓们。
陆宛芝带着侍卫上前,走到了粮铺门口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且先不要抢着买米,听我说几句!”
百姓们却没有听着陆宛芝话语噤声,反而是越发得闹腾。
“明州楚王都死了,赵逸将军也生死不明,听说明州那边桂安长公主谋逆,有十几万的兵马呢,一旦攻破明州,我们山阴还能独善其身多久,怎么就能不抢米呢。”
“是啊是啊,到时候战乱又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全仰仗着这些米粮过活呢!”
陆宛芝命着许捕头敲响了官府开道之罗,许捕头大喊一声肃静,纷纷扰扰才化为了肃静。
陆宛芝等着百姓安静下来之后便道:“楚王生死不明,如今明州城正在一心抗敌,县太爷与我抛弃两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守在明州城,就是为了不让那些逆臣贼子踏足一步大盛之陆地。
你们担忧城破,想要买粮自保也是有道理的,可是你们可曾想过吗?若是明州城破,那些逆臣贼子涌入山阴城之中,你们的粮食还能保住吗?
他们是自海上来的,粮食本就不多,一旦上岸定会烧杀辱掠,逆臣贼子有何不敢做的?如今只有我们一致对付乱臣贼子才能度过今日之难关。
长安城送来的军粮过一个月必定能到,如今明州军队粮食短缺得厉害,我想请各位百姓相帮借粮给军队,帮大盛的忠臣良将抵御乱臣贼子!”
“这,我们百姓,自个儿粮食都是短缺的……”
“是呐,我们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
陆宛芝忽得跪在众人跟前道:“各位百姓,今年夏日水患,不少良田是被淹,可是今年虽说是欠收,可不足以你们家中没有余粮,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相信你们家中定是有余粮的,积少成多,方能将乱臣贼子抵御住,你们才能过个好年。
唇亡齿寒,若是明州亡了,我们越州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在此处,我恳求各位越州城的父老乡亲能借粮给明州军队,明州军队定会记下此恩惠,来年定当三倍偿还之。”
众百姓们面面相觑,很多人脸上甚是为难。
“我给!”
“我们荷江畔这么多良田都是县太爷拼命守护下来的,本来早就要淹了!”
“今年过年咱们不吃肉了,就吃咸菜酱瓜,把肉给士兵去吃!”
“我这就回家拿米去!”
陆宛芝见着山阴百姓纷纷出言,她只觉得眼中酸涩得很,渐渐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取来家中的大白米。
陆宛芝见着百姓们拿来的一袋又一袋的大米,腊肉,腊鸡,泪水更是让她的眼前模糊。
“楚王守护明州城近二十年,如今县太爷又去守护,我们也只能做这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还望,县太爷能早日打下那些乱臣贼子!”
陆宛芝连让一旁的捕快记着是哪个百姓捐了粮,她只在一旁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
“宛芝表妹,缺粮怎么不来找表哥呢?”梅放过来道,“听闻你救了裴钦,裴钦家中良田甚多,庄子里的粮食不少,表哥这就帮你去要来。”
陆宛芝拱手道:“多谢表哥了。”
梅放一笑道:“应该的。”
入夜后,姜苏玲清点着百姓们送来源源不断的军粮道:“这军粮可够撑好久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全城的百姓,这么晚了还愿意将过年的余粮都送来的。”
陆宛芝道:“楚王与大哥在明州守护二十年,这些百姓们定都是看在眼中的。”
姜苏玲落泪道:“楚王与夫君,也不知还活着没有,这几日明儿常问爹爹去哪里了?”
陆宛芝将姜苏玲抱在怀中道:“公爹与大哥,一定会安然无恙归来的。”
姜苏玲放声痛哭道:“都一个多月了,宛芝……”
陆宛芝轻拍着姜苏玲的背部,落泪道:“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
珍珠岛上。
桂安长公主上了岛便得知贺斌死在了贺玥的弓箭之下,气恼至极得狠狠打了贺玥一巴掌,“混账东西!”
贺玥跪在地上道:“娘,是陆宛芝,是陆宛芝害死的弟弟,我要杀得是陆宛芝,陆宛芝死了,赵珩他必定无能,没想到弟弟竟然会为陆宛芝捱下那一箭!”
桂安长公主痛心万分道:“我费心离开长安,为了图谋大业隐忍这么多年,斌儿,斌儿他怎能没了呢?”
贺玥磕首道:“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桂安长公主扬手又是在贺玥脸上重重招呼甩下一巴掌,“死得怎么不是你呢?”
海浪阵阵打着岸边的巨石,溅起的浪花打湿了贺玥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