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厅内肃穆且宁静,唯有一名祷师在台上吟诵着诗篇一般的文字。
“好久不见。”坐在长椅上,梁晓看着身边的唐子欣,不知为何,她看起来比当初还要略微瘦小一些。
“好久不见。”唐子欣回应了一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弟弟。”
梁晓:“……”
“你缺爱吗?”唐子欣问道。
“不……只是找个混进来的方法罢了。”梁晓揉了揉额头,都忘了,这个家伙从来都不懂得什么是开玩笑。
唐子欣宛如心中了然,她望着梁晓,片刻后开口:“梁晓,你选的路,还算好走么?”
梁晓呼吸微微一滞,他的目光扫向唐子欣,看着面前女孩认真而又深沉的视线,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在学校的楼顶上,唐子欣用塔罗牌为他占卜的时候。
“不算太好,有些崎岖,有的地方甚至无路可走。”梁晓平静地说道,“但还好,至少到现在为止尚且走得动,因为我也想清楚了。”
“当初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未来似乎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唐子欣说道,“而你,更是如此,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对如今的路途感到了疲惫,但你现在要做好准备。”
“你的道路历经山崩,遭逢天裂,或遇海暴,一切的一切都非常人能够理解,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没有发生。”
看着面前梁晓的瞳孔略微一颤,唐子欣伸出手来:“要我帮你,再看一次将来么?”..
梁晓没有动,他望着唐子欣,问道:“天裂,山崩,这在人生道路上都算不上最糟糕的情况,那还有什么?”
“常理消亡,精神崩解,认知倒逆,此间寂灭。”
唐子欣说着一些词语,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对于常世之人来说,普通的劫难就足够消亡一生,但是梁晓,你不是普通人。”
“那我确实得让你再看一次,不过不是看我的未来。”朝着唐子欣伸出手,梁晓迎上她的目光。
“你看看,我算是一个人吗?”
唐子欣注视着梁晓,在硕大的镜框之后,她的目光清冷地如同冬日的池塘,冻结着一层厚厚的霜,内里的情绪,都被一抹寒色所隔绝。
捏住梁晓的手,梁晓再一次感受到,她的手很小,很瘦,能够清晰感受到指骨的存在,坚硬,但又细小脆弱,生命的坚强无法从她的身上得到呈现,能够感受到的,似乎只有无所谓地活,有似是看破红尘的冷漠。
“你怎么定义人呢?”唐子欣抬头看着梁晓。
梁晓转过头,环顾四周正在听台上祷师宣讲的众人,开口道:“他们的同类,就是人。”
唐子欣的目光没有移开,他凝视着梁晓的眼睛,他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有一抹茫然之色,这是对这个世界的茫然,也是对自己的茫然,就像是一面镜子,里面映照着一个人的身影,你知道那是你自己,然而有一天,镜子破碎了,你才发现,那个镜子是双面的,你所看到的,都是镜子后面那个生物的一举一动,而并非是属于你的影子
如今的梁晓,他的眼前的世界,便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人的定义,其实没有多么复杂。”唐子欣望着梁晓,“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一个种族亲手将他们逝去的同类,完整地埋入地下,从那一刻起人便诞生了。”
“人就是这样,或许是相比其他生物多了一些繁文缛节,也可能是某些信仰,但这就是人,而且。”唐子欣收回视线。
“没有人甘愿承认,自己与普罗大众是同类,因为那代表着平庸。”
“但……”
话锋一转,唐子欣捏着梁晓的手,稍微紧了一些。
“人类毕竟是群居的生物,大多数人都并非心甘情愿地接受孤独,梁晓,你不一样,你注定是孤身一人。”
“这么说或许有些抱歉,但,你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这是无法逆转的命。”
梁晓沉默着,他的双目望向前方,涣散着没有焦距,似乎是在思索唐子欣的话,又似乎是在回想着走过来的一路,都说荆棘的深处深藏玫瑰,但梁晓只觉得在余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玫瑰的残骸。
良久之后,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是现在的最后一个问题,还是自此以后的最后一个问题?”
“谁知道呢。”梁晓笑了笑,他看着唐子欣,或许早就应该猜测到,如此脱离常轨的一个少女,也应当不是常人,若是如此,那这个问题,便是最适合不过的。
“唐子欣,我问你,你相信鬼神吗?”
……
方家,书房内。
“南美洲?”书桌前,身材修长,容貌刚毅的方家三子,方海圻看着大哥方镇海,有些疑惑,“大哥你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