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村之外依旧是令人心悸的虚无和黑暗,黑暗深处依然存在着璀璨瑰丽的星海。
甚至就连笼罩在灵泉村与灵泉山周围的湛蓝微光,都与方才记忆之内的景象分毫不差。
灵泉村之外,不时有着如同白虹一般的月白光灵急速掠过,带起道道瑰美绝伦的绚烂焰尾。
唯一有所变化之物,便是眼前静静立着的瑶,还有数十丈之外的巍峨树殿。
灵泉村的中央,更是多出了一座高及百丈的通天石塔,此石塔宏伟无比,直直地插入虚无黑暗之内,甚至超越了另一侧遮蔽着灵泉村的灵泉山。
“这石塔,便是孙夫人不想让我看到之物。”
季月年轻轻摇头,循着心神深处蓦然浪涌而起的血脉之力,径直朝着那通天石塔行去。
瑶此时已是模样大变,她身着一袭星罗绣织挂锦宫装,手臂两侧缠绕着两道长及数丈的冰蓝丝绦,月白长发在身后翻扬而起,无法估量的浩瀚神力在其身周缓缓涌动,俨然是一位自九天之上降临的月宫神女。
作为上千道月光造化之灵凝聚化生而出的生灵,即便她并不是真正的月宫神女,其来历根脚之尊贵却也已经遥遥凌驾于大多数无量众生之上,煌煌不可犯。
曾经的巍峨树殿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座高及数十丈的半透明冰晶宫殿,此时这宫殿之内有着道道湛蓝神力涌动而出,数息之后便凝聚出了一道华贵妇人的身影,一言不发地望着正朝通天石塔行去的季月年。
敖离公主所持离恨之器灵,笋神秀。
至于“孙夫人”,只不过是其化名而已。
“笋婆婆。”
瑶轻轻咬着牙,满是水波的眸光之中带有些许自责之色。
笋神秀微微摇头,目光依然定定地看着季月年的玄黑衣袍背影,道:“非你之罪,你仅仅只是道出了欲求真灵之血一事,怪只怪此子实在太过妖孽,竟能从只言片语之间如此清晰地察觉出我的布局,如此可怕的神思……实在令人心悸。”
瑶的神色却不曾有丝毫放松,低声道:“若他当真苏醒了真灵……”
笋神秀侧头看了她一眼,目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道:“此事我自有计较,想要苏醒真灵……绝无可能!即便进了敕水石塔又如何?没有修为在身,他根本不可能勾连一丝一毫的离恨真力,且让他挣扎百年,百年之后,待其神魂彻底沉沦,便是我脱离器灵之身、真正掌控离恨之时!”
季月年早已察觉到了笋神秀的出现,却根本没有回头,而是行至了通天石塔之下,仰头望了一眼第一层门户之上的“敕水”二字,便直接一步踏入了石塔之中。
笋神秀与瑶皆受制于离恨的敕水神力,根本不可能对季月年出手,前时笋神秀遮蔽了通天石塔,乃是为了彻底断绝季月年苏醒真灵的可能。
虽然季月年破釜沉舟之下走出湛蓝微光,回到了真实的灵泉村,可其若想要苏醒真灵,依然是一件困难至极点之事。
“此子实在有些可怕,可我此时仍然是暂掌器灵之身,若不是因此之故,束手束脚,我定要……”
笋神秀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狠色,可碍于离恨之内敕水神力的禁锢,她竟然连对于季月年的恶毒之语都无法说出口,只不过其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暴露了她此时真实的心绪。
显然,季月年如此轻易地便回到了真实的灵泉村,虽然笋神秀面上并不在乎,其心神深处却依然有了些许震颤之感。
前时季月年直接走出湛蓝微光,踏入那“必死”的黑暗虚无之内,看似轻松无比,实质上此局却是一个近乎于死路的毒计。
若没有对于自身判断和道心的坚信,没有可怕如同妖孽的神思,寻常生灵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踏出这一步。
不踏出这一步,便永远不可能见到真实灵泉村之内的通天石塔。
可若踏出这一步,则几乎有十成可能被虚无黑暗所吞噬,直接陨灭在那湛蓝微光之外。
季月年隐约猜测出此局之后,竟是丝毫都未曾犹豫,径直踏入了无垠的虚无黑暗之内,足以见其悟性以及心绪之可怕,超出寻常生灵不知凡几。
笋神秀默默回到了冰晶宫殿之内,只余了如同月宫神女一般的瑶静立在原地,凝望着那通天石塔的巍峨门户,思绪万千。
她与笋神秀不同,笋神秀乃是离恨的暂掌器灵,一旦生了反心,与季月年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自始至终瑶的想法只有一个,便是不惜任何代价脱离离恨的化生禁锢,获得她想象之中那所谓的自由。
冰蓝丝绦在手臂之上飘荡,长及数丈的月白长发在身后翻舞飞扬,瑶足尖轻点地面,身周萦绕着浩瀚无比的月白神光,朝着灵泉山之巅遥遥飞去。
通天石塔。
季月年得了敖离真灵记忆的灌注,又是罕见的宿慧之身,心绪神思皆是极为可怕,深知人心之险恶,故而其从来都不曾对笋神秀以及瑶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