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安阳郡城的石桥之上有着一道天地阴气凝聚而出,扭曲涌动之间,逐渐幻化出了一个身着雪白霓裳的面纱女子。
那女子的面容被遮挡在月白面纱之后,更是在一种诡异的力量作用之下愈加模糊不清,寻常生灵根本无从窥探。
“原来是‘她’的家奴出手,欲要借我之手阻挡那位小殿下么?”玄阴鬼灵低声喃喃,扭曲模糊的眼眸之中有着冰冷的寒光浮现,“竟敢将我当成工具一般使唤,这些家奴都该死!”
其心神深处刚刚有着凛冽的杀意涌动而起,神魂之上便浮现出了一道冰蓝霜白的精纯月光,这条月华光带化作一条泛着湛蓝璨光的月白锁链,将玄阴鬼灵漆黑如墨的阴气神魂完全禁锢,其上更是有着不可违抗的恐怖侵蚀之力,一点一点地消融着玄阴鬼灵的神魂。
玄阴鬼灵强忍着神魂之上的钻心剧痛,将多余的思绪尽数收敛,低声重复道:“还请上灵息怒,我已知错了。”
数息之后,那极有灵性的月白锁链已经察觉不到玄阴鬼灵的反抗情绪,逐渐消散开来,重新凝聚成了一道冰蓝的月光,静静伫立在玄阴鬼灵的神魂深处。
玄阴鬼灵低垂着目光,望着石桥之下潺潺流动的漆黑河水,目光之中的怨恨杀意几乎已经凝成实质。
“既然无法反抗这些家奴,便只有先将那‘小殿下’彻底镇杀,才能有机会重获自由。”
思绪流转之间,玄阴鬼灵稍稍定了定神,抬起头来,遥遥望向太御圣宗所在的方向。
“但那小殿下乃是‘她’的嫡系血脉,我又是‘她’真灵之上的一丝玄阴真气化生而出,若是仅凭我如今神宫宿灵之境的阴气修为,当真能够将他摄杀么?”
玄阴鬼灵如今虽是神宫宿灵之境的修为,可其修为皆是来自能够掌控天地阴气的玄阴真灵,而“小殿下”季月年又是敖离公主唯一的血脉,其对于玄阴真气的亲和程度甚至比玄阴鬼灵还要高出许多。
若玄阴鬼灵欲要御使天地阴气镇杀季月年,只怕极有可能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不知不觉间,那道冰蓝月光流淌而下,缓缓覆在了玄阴鬼灵的神魂之上。
感受着浩瀚月华之力的主动加持,玄阴鬼灵不再犹豫,定下心思,拂袖之间便凝聚出了一张长及数尺的画卷虚影。
那画卷虚影之上描绘着一个头戴玄渊雪玉冠、身着墨渊云纹袍的清美少年。
“小殿下,你离开太御圣宗之日,便是你的殒命之时。”
……
太御圣宗宗门大比,第一轮,无回镜海。
无数扭曲的光影变幻之间,季月年轻轻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望无尽的浅白天地。
极天在上,水镜在下,镜面本无色,天穹却是无边无际的灰白之色,如此倒影之下,天地之间便尽皆化作了一片灰白。
一块小巧的令牌虚影在季月年左肩之上浮现而出,在灰白光流的涌动之下缓缓旋转。
“上阶之比,无回镜海。”
“走一步为一分,上阶之比第一轮,取积分前五千名。”
冰冷的话语自令牌虚影之上传入耳畔,季月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之上轻轻颤动的小巧令牌,瞬间便知晓了其作用。
此令牌乃是依据无回镜海的规则凝聚而出,每一个参与大比的弟子都有着如此一块令牌,其作用应是记录积分亦或者记录影像,根本无法毁坏。
无回镜海的规则极是简单,每走出一步,令牌虚影之中便会添上一分。
季月年环顾四周,天地之间尽是苍茫无际的灰白,没有半个生灵存在,唯一有着色彩之处,便是脚下镜面之中自己的倒影。
想到此处,季月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望着镜面之中的黑袍少年,若有所思。
极轻的碎裂之声遥遥传来。
季月年蓦地转过身去,这才发觉身后的灰白天地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崩塌,苍白的天穹分裂成庞大无比的无数碎块,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缓缓没入镜海之中,融合成了一片虚无。
镜海,无回。
那天地崩塌的速度并不算快,可若是季月年一直都站在原地不动,只需数十息便会被崩毁的天穹彻底吞没。
缓缓走出一步。
身下镜海之中的倒影蓦地消失不见,在季月年身前数丈之处凝聚了出来。
另一个季月年。
发冠、衣着、发带以及相貌皆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其目光似乎有些麻木。
“竟然没有任何修为在身?”
季月年望着身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季月年”,逐渐对这无回镜海的规则有了一些了解。
轻挥袖袍,一道太御玄气横贯而出,径直将身前的“季月年”卷成了灰白的光影碎片,可身下的倒影却再也没有重新出现。
再次走出一步,又一个“季月年”在灰白光流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