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圣娘娘行至季月年近前,伸出素手在其额头之上轻抚而过,叹道:“她初生之时的性子,倒是与你有些相似。”
柔软清凉的触感自额前传来,季月年神魂深处的玄阴神血当即乖巧无比地沉寂下来,再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锥心痛楚尽数消散,季月年缓缓睁开眼,心神之中不由得生出了阵阵悸动,强自定了定神,行礼道:“季月年见过上圣娘娘。”
那上圣娘娘望了季月年一眼,低垂着的目光之中竟是有些怜惜,道:“你的名讳是谁人所取?”
“上圣娘娘,我之名讳乃是敖离公主所取。”
季月年依旧不曾起身。
上圣娘娘伸袖将他搀了起来,笑道:“敖离降生之时,她曾经带着敖离回转过瑶池圣境,如今观来,你与敖离的模样倒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季月年生生受了她一扶,冥冥之中的气机勾连之下,其神魂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上圣娘娘顷刻之间便察觉到了此事,忍不住皱了皱眉,眸光落处,那些即将凝聚而出的劫运线条当即便崩碎了去。
按照常理而言,若是修境不足却受了她的搀扶,可遭劫运天谴。
在她面前,季月年极为罕见地有些失措,还好其心境修业已至化境,勉强稳住了纷乱繁杂的心绪。
上圣娘娘又道:“她下嫁东海,最终落得那般下场,瑶池圣境却始终都不曾出手,季月年,你心中可曾怪罪于我?”
季月年摇了摇头,恭敬道:“上圣娘娘于玄阴神女神上有授业之恩,教化之德,季月年不敢怪罪。”
上圣娘娘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眸,道:“只是不敢怪罪,并非不怪罪,可是如此?”
季月年修境尚浅,根本不敢与她对视,稍稍侧头躲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了下来。
那上圣娘娘叹了口气,道:“我再问你,西境等人占了她的玄阴神宫,听到你位列南海佛子的消息之后,担忧你会惦记着这座宫阙道场,故而一直都在暗地里算计于你,此事我亦是不曾干涉,你可曾心有怨言?”
季月年再次摇了摇头,道:“上圣娘娘之于玄阴神女神上,比之我于玄阴神女神上,要亲近了许多,这座玄阴神宫虽是她的伴生道场,可亦是瑶池圣境的神宫仙阙,其究竟如何处置,我并无资格出言置喙。”
此言落罢,离宫仙阙之中竟是陷入了极为短暂的静谧。
上圣娘娘显然不曾想到季月年会这般回答,沉默数息之后,她定定地看着季月年,道:“如此灵慧的根骨,如此妖孽的神思,放眼地境四大部洲,可谓之举世无双。”..
季月年垂首道:“娘娘过誉了。”
上圣娘娘眼底间的怜惜之意愈加浓郁,此时其中亦是隐约多出了一些满意,素手之间有着清光弥漫,自季月年乌黑如瀑的长发之上轻抚而过,轻声道:“季月年,那座玄阴神宫我便赐予你作为道场,如何?”
清光漫入神魂,季月年只觉得真灵深处的玄阴血源雀跃而出,顷刻之间便凝聚纯净至了极点,与先天而生的玄阴之力相差仿佛,再无一丝一毫的瑕疵所在。
缓缓睁开双眼,季月年行礼道:“但凭上圣娘娘吩咐。”
那上圣娘娘注视着眼前玄阴神女唯一的嫡系血脉,道:“玄阴血源烙印于你真灵深处,至今已是有了诸多变化,方才我使用仙源之气将其返生为先天血源,已经无法再唤作‘玄阴神血’,反倒是唤作‘玄阴仙血’更为适合。”
季月年微微抬起头来,依旧不曾开口。
上圣娘娘略一沉吟,道:“年儿,稍后我亲自出手,将西池仙宫溯源为纯净至极的伴生‘玄阴仙宫’,敕封你为‘玄阴仙君’,以仙君之尊执掌这座道场仙宫,如何?”
季月年听到她口中的“年儿”,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真灵记忆之中,赵阴月那怜悯疼惜的目光涌现而出,使其心神深处泛起阵阵难以言明的剧烈痛楚。
迷离恍惚之间,上圣娘娘轻柔的声音萦绕于耳畔:“年儿,你如今不过三灾太乙真境的修为,我便赐予你大真君之仙讳,此在瑶池圣境之中可谓是前所未有,万万莫要让我失望。”
“东海倾覆之时,瑶池圣境不曾出手虽然另有原因,不过瑶池之中确实存在着数个用心极为恶毒的生灵,待你修业有成之时,自会知晓其中究竟。”
“如今距离那尊心道菩萨与劫寂灭,已是只剩了九个元会有余,年儿,瑶池之草木是否还会溃茂栖苴,便要着落在此节。”
……
自离宫仙阙行出之后,方才所经历之事仿若一场恍惚梦境。
离宫玉阶之下,珈弥陀罗汉的神情极为复杂,略一犹豫,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曾想到,第九佛子与上圣娘娘之间的渊源居然这般深厚。”
季月年沉默半晌,终是回过了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珈弥陀真君,若是我不曾拥有这般可怕的神魂底蕴,不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