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还没来么?”
皇宫,
赵钦躺在病榻之上,眼睛轻轻睁开,轻声问询旁边的太子。
“父皇!”
太子点点头道:“宁公子已经在殿外等候父皇宣召。”
“我不是说过让宁公子直接进来么!快宣!”
宁潇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向赵钦行礼。
“无须多礼。”
赵钦笑着看向宁潇:“你终于又进了皇宫,自从姑姑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能请得动你了。”
“这次,要不是朕快要死了,你是不是也不会来。”
宁潇在御塌上坐了下来:“既然我来了,自然不会让陛下这么容易死。”
太子面色微变。
“哈哈……”
赵钦大笑了起来,每笑一声,太子眼中的神色就复杂一分。
笑罢,赵钦却是抓住宁潇的手,道:“不劳你了,我已经当了二十八年的皇帝,也差不多了!”
“现在死,史书上谁敢不写我赵钦乃是大乾中兴之主,有道明君?咳咳……但是再活几年就不一定了!”
“自古不知多少皇帝不都是晚年昏聩,亲手把自己年轻时候缔造的恢弘大世一点点毁掉?”
宁潇感叹道:“陛下为君三十年,依然还能如此睿智,试问,古往今来百代君王谁堪能比?”
“哈哈……”
对于宁潇的夸赞,赵钦十分开心,但他依旧解释道:
“倒也不是我多么聪明。”
“实在是前车之鉴便在眼前。”
“几十年前,不正是皇爷爷不愿意放弃这无尽权势,方才让父皇孤注一掷,做出父子相残的局面么?”
“我当年更是因此九死一生,又岂能再重蹈覆辙?”
太子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对父皇恭敬如天,绝不敢有丝毫异心啊!儿臣宁愿少活三十年为父皇延寿十年!”
“起来吧!”
赵钦笑了笑,看向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笑道:
“都说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但其实这皇位,朕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罢了。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朕,都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父皇!”
太子重重叩首在地,泪流满面。
赵钦不再理会太子,看向宁潇,感慨莫名道:
“当年临国府与君初相识,当时我不过十八岁,君也刚及弱冠之年,数十年倏忽而过,此日忆当年,真恍如昨日!今我已垂垂老矣,君却依旧是红颜少年!”
“当年皇爷爷欲求长生而不得,却欲要迫你之性命,现在看来,他死的不冤。”
宁潇默然,显然,赵钦也已经知道赵武是死在自己手中。
不过这件事,赵钦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记恨宁潇。
毕竟当年他们其实是一条船上的。
“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两人一起身陷囹圄之时,你送了一顿饭与我饱腹,我当年便说过要百倍相报!”
赵钦突然笑了起来。
宁潇闻言,顿时无语摇头道:“我还以为陛下是贵人多忘事,所以早就忘了,现在看来,你既然没忘,之前不提,现在要没了却提了,陛下你这算盘,是算准了要赖账啊!”
“哈哈……我可不是要赖账!”
赵钦连连摇头,苍老的面孔都泛起激动的红光:“我之前只是没有想到如何百倍相报而已,所以一直没提,但现在我突然想到了。”
“你说。”
“以后我的儿子都是你的儿子如何?”
宁潇一楞。
“哈哈,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个便宜可是让你占大了!”
“太子,你还愣着干什么?以后宁公子便是你的亚父!日后,见他如见朕,跪下!”
太子刚擦干净眼泪,却霎时间懵了。
“逆子,朕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不必了!”
宁潇忽然道:“陛下,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恩情,我不让你报了。”
“这不行,朕一言九鼎,必须要报!”
宁潇叹息一声,无奈道:“好吧,如果你非要报,我这里倒还真是有一个请求。”
“快说。”
“我当年之所以能与陛下年少相识的根本原因,主要是因为本朝的一道律法,商贾子弟不能参加科举,所以宁潇此番斗胆,希望陛下废除此条律法,宁潇也算心安了。”
赵钦听罢,直接看向太子道:“记下了么?待你登基之后,第一道圣旨便是你亚父刚才所言。”
“儿臣记下了。”
太子连忙道。
“你看,他都记下了,你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宁潇苦笑着摇摇头:“陛下啊,如今大乾适逢如此盛世,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赵钦看着宁潇,忽地摇头笑了笑道:“宁公子啊,我赵钦虽然不怕死,但终究是个凡人,这万里河山既然落到了手中,我却是不能不为之考虑啊!”
宁潇本来还想拒绝,但赵钦连忙又道:
“看在十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