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预备仓?陈家人说的?”马奉孙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宗老三:“老宗,陈家那娘们说话靠谱嘛?”
“一群人扎堆在楼子里不打,去打一个预备仓?”
“马叔慎言。”却是张仁先不满了。“陈家妹子乃是我未婚的妻室。怎么能这般出言粗鲁。”
“况且,妹子也已经分析过了。那楼子起的突兀,多半是朱肃小儿的计。”
“小儿自以为得计,我们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马奉孙一愣,再度看向宗老三,宗老三点点头:“老马你是没看见。朱肃小贼将那楼子四周,尽皆夷为了平地。”
“站在那楼高处,一览无余!我们若是强攻,肯定要损失惨重。”
“俺一开始也是想着强打楼子,但陈家公主说了,这是小贼的谋算。”
“烧了预备仓断了粮,城西那群难民必然又要躁动。虽是绕了一绕,倒也是一样的结果。”
“况且,伪朝能发号施令的,如今都在那楼里呆着呢!”
“柿子要捡软的捏。这预备仓,现在定然群龙无首……”
“……”马奉孙想了一想,这么说倒是也对。“……就是没法亲自手刃朱肃小贼,我实不心甘。”
“不过容他多活几日罢了。”张仁冷笑。“等二弟回来了,便拿朱肃小儿祭旗,正式举兵抗明!”
说到不在此处的张家老二,不知为何,一众本来还有些犹疑的张家部众们,复又变的气势如虹起来。
他们在这一面说,那边车厢中所载的东西,早就被人一件一件全都卸下了车来。除了兵刃之外,竟还有一件件闪着寒光的扎甲。甚至还拖出了两件由数千片铁甲叶子甲钉连缀而成的步人甲。在微弱的火光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你竟弄出了这么多好东西!”宗老三震惊的看向马奉孙。
“这些东西可不好弄。”马奉孙把头一昂,得意道:“足足五十余件铁扎甲!足以陷阵破敌!”
“这两件步人甲,更是按前宋的制式,偷偷铸成的。穿在身上,刀剑难伤!”
“都别抢,这步人甲,少主是定要穿一件的。”
“俺力气大,那另一件俺穿!”宗老三眼睛放光。“这一战,若是不斩下十员明狗的头颅,俺宗字此后倒过来写!”
看着这些甲胄,一群人对于一会的战斗更是信心十足。此处离府衙预备仓不过百步,他们便在此处将那甲胄直接穿戴起来。
院子里一群人斗志昂然,却无人注意到,院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有一人正隐在树冠处的黑暗里,悄悄观瞧着这院子中的情况。
正是偷偷跟在马家车队后面的锦衣卫。
马家乘着除夕之夜,百姓多在家中守岁时出门,走的又都是小路,自以为稳妥的很,却没想到,除夕之夜路上确实无人,他们这一队车马却也显得显眼万分,想要甩开尾巴都甩不掉。锦衣卫之中,自然不乏能高伏低纵的探子,轻而易举的便跟着他们寻到了这处院子。
“竟然……有这么多的甲胄……”
“必须马上报知狄校尉……”
那探子暗暗心惊,悄悄摸下树来,赶紧去向正在设伏的狄猛禀报。
狄猛带着曹渊,以及那千余苏州卫借来的“降兵”,正自在府衙中等着,突然得到了暗探的消息,顿时悚然一惊。
“你是说,贼众竟然还有扎甲?”
“是。天暗看不真切,但粗略看来,定有数十具之多!”那锦衣卫探子禀道。
“数十余……”狄猛皱起眉头,身后的曹渊更是面色大变。这却是在意料之外,他们实没想到,贼人竟然有能凑出数十具甲胄的底蕴和实力。
正所谓“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与寻常人所想的“限制刀剑”不同,在古代,对于刀剑等等的利刃兵器,其实朝廷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进行管制。
毕竟古时百姓生存环境严苛,路上山上时有些蛇虫猛兽,寻个铁匠铺打造个刀剑防身亦实属寻常。就算偶有政令限制,也多难落实。毕竟打的到底是兵器,还是菜刀杀猪刀,也只看人家要如何运使不是?
但甲胄却是不同。无论历朝历代,甲胄都是朝廷政府所“厉禁”民间持有的军备之一。甚至比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军弩”更要让朝廷忌惮。藏甲一具,便顶得上军弩三挺。若是藏甲达到三具,更是当以造反罪论处,拉上菜市口直接就能砍了。
究其原因,其一自然是甲胄乃是军备,寻常人家根本不需要藏甲,除非心怀不轨;另一个原因便是甲胄作为战阵利器,在战争之中,穿上全副的甲胄,往往能发挥出极为恐怖的实力。
一个身穿扎甲的悍将,往往能力敌数十员只穿着皮甲棉服的士卒。精铁打造的扎甲刀剑难伤,只需护住要害部位,往往便可在敌阵之中肆意砍杀,所向披靡;若是用甲士冲阵,更是常常能打出让敌军胆寒、甚至以少胜多的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