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哈出能被捉住,完完全全是走了背运。
自看到蓝玉所部扬起的烟尘时,他就已经调转了马头,偷偷离开了中军。行动不可谓之曰不快。
按正常情形来讲,等到朱肃和蓝玉,料理完这十几万只遍地乱窜的“牛羊”,纳哈出或许早就跑到了长城底下,准备出关而后绕道回辽东了。
不过他悄悄离开中军,所带的人也只有数十名亲信亲卫。他是带惯了大军的人,手头上只有十几人,如何能够安心?万一逃跑路上,迎面撞上了明军的部队怎么办?
可要是带走中军的精锐部队,吸引了明军的视线,明军定然要率大部队追来。
于是纳哈出就把目光,瞧到了较为远离战场的右翼。想要从右翼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些部队,以作防身的同时,危难之时还能用来拖延追兵。
不过很不巧,右翼的这一支部队,恰巧是一支辽东汉人所组成的部队。
“你们,抛下旌旗,带着人马,跟老子走!”
“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身为主将的纳哈出骤然降临偏远的最右翼,领兵的汉人军官几乎是吓的魂不附体。
迷迷瞪瞪的接了令,懵懵懂懂的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这才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左丞相大人干嘛让他们保着,还不许打旌旗……这不是要抛下大军开溜吗?
莫非他们已经是……败了?
果然,他们看到身后原先的友军们,骤然被明军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不断有求饶声与喊杀声传来,纳哈出被唬的面如金纸,骑在马上用马鞭抽打着这些人,催着他们快走。
“头儿,不对啊,这是要拉我们当垫背啊!”一名面相机灵的军卒,悄悄的拉过了脸上犹有鞭痕的头领。
“要是明军追上来了,这左相大人还能顾及咱们这些汉人的安危?”
“肯定是要我们拖住明军,好让他从容逃跑哇!”
那头领脸上也是一白。明军如狼似虎,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一大帮子人设了计策围住了那个巩昌候郭兴,啃了一个时辰明军的盾阵愣是和刺猬一样,怎么也啃不下来。
最后山阳万户那些看上去凶悍的紧的骑兵,还被一支不足万的明军援军打跑了。
他们这一支军队,其实都是昔日畏惧纳哈出兵威,因此被迫投降的辽东山匪。
他们在军中地位极低,平日都是当成民夫使的,没怎么正经打过几仗。别人吃干的,他们只能捞点稀的,还要受尽欺辱白眼。
这一回能站到右翼,也是打着万一明军两侧有伏兵,先让他们当炮灰缓冲一阵的心思。
“我的娘勒,要是明军看见了这厮,碾了过来,咱们还不得成了齑粉?”
“就算咱们跪地求饶,那么多跟墙一样压过来的骑军,也没法为我们绕道儿啊!”
那头领也是脸色一白,他已经看到了后边冲入了阵中的蓝玉所部,其旌旗所过之处,元军几乎是如割麦子一般一茬茬的倒下。
这样凶悍的大军,自己这草头班子哪挡得住?
偏偏那边纳哈出生怕他们引起了明军的注意,不断挥舞着马鞭,催逼愈急。不少人都挨了鞭子,只得脚后跟打屁股蛋,跑的飞快。
可跑的再快,又如何比得上纳哈出胯下战马有四条腿?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纳哈出又是惶急,又是大怒,嘴里叫骂不绝,从叽里咕噜的蒙语骂到了波及祖宗十八代的汉人国骂,那叫一个难听。
那些山匪也是拜祖宗的汉人,见这蒙古人都骂到自家祖宗坟头上去了,又有哪一个不是怒火中烧?那头领把牙一咬,低声道:“他奶奶的,这蒙古狗贼欺人太甚。老子早瞧他不顺眼了。”
“如今他们拢共也就十来人,咱们这却有几百个,就是十个人对上他一个人,那也是足够了!”
“弟兄们,你们不如跟老子一起合力擒了这厮,回头往大明王爷那里一送,荣华富贵,还怕没有么?”
“有什么不敢!”头领身边,数个卒子都是面露凶光。有人恨声道:“他奶奶的,大明是咱汉人建起来的朝廷,咱们也都是汉人。”
“要能擒这贼厮,那是光复祖宗荣光!就算是死了,日后祭祖时候的头香,都得是咱的!”
他这话一出,竟比那头领说的“荣华富贵”还更要让人心动。一群人顿时摩拳擦掌,已经把纳哈出的头颅当成了一根云雾缭绕的头香。
“那还等什么?动手!”
头领带着人蜂拥而上,纳哈出那边和亲卫只忙着逃亡,丝毫没想到这些人敢反。
也是他今日命里犯煞,若是他见这些人脚程慢,直接撒开了马蹄,或可无事。偏偏还惦念着关键时刻要这些人替死,不肯直接逃亡,还驻马在原地,等了他们一会儿。
结果,被那头领骤然冲上前来,一刀剁断了马腿,从马上栽了下来。
一群亲卫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