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卫俊铭四兄弟齐齐整整的跪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们的腿下虽然铺着厚厚的垫子,却也不免牵扯到伤口。
苏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前来祭拜的是朝中的老臣,看着几人这样原本是想劝说的,见苏晚过来,立即止住了话头。
两家关系那么好,县主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哪里还轮得到他多一嘴?
这么想着,老者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苏晚冰冷的声音,“几位公子一番孝心,当真是感天动地。
既如此,不如一起去黄泉路上陪着卫将军,刚好一家团聚。”
话落,她又想到什么,善意的提醒道:“别忘了还有家中老母与妹妹,一家人,自然是要整整齐齐才好。”
卫家长兄人都快痛晕了,可听着她这羞辱性极强的话,还是怒了。
他愤怒质问:“永平县主便是急着落井下石,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落井下石?”苏晚不由冷笑,对上他愤怒的双眸,问:“你我两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大公子倒是说说,我为何落井下石。”
“你!”卫家大公子气结,根本不敢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苏晚也是料定,他会为了维护妹妹的面子,咬死不会提之前退婚一事。
方才要走的老臣脸色不太好看,转身看向她,“县主,将军府恰逢新丧,就算往日有什么不痛快的,也请放到日后再说。”
他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苏晚方才的举动就是故意羞辱将军府众人。
不等苏晚反驳什么,就听脸色苍白的卫俊铭开口道:“大哥,县主并非这个意思。”
卫家大公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显然,他根本不信。
甚至觉得卫俊铭就是看在苏晚昨日救了他和卫家老六的份上,才会故意替他遮掩。
这还是在父亲棺木前呢!
见卫家大公子一脸的不忿,苏晚坦然承认:“我就是这个意思。”
话落,灵堂内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不是没料到,苏晚是故意为之。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那么大的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若是传出去,苏家要落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不说,在皇上那里,苏侯爷身为父亲也要被问责。
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在众人或愤怒,或复杂的目光下,苏晚抬眸看向想为自己再解释的卫俊铭,直言道:“昨日我以为五公子已然明白我的意思,如今看起来,我动手救你们反倒是不该。”
听到她这么说,老六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他知道昨日苏晚救治他们有多辛苦,也记得,她昨日提醒他们的话。
可父亲祖母过世,身为子孙,理应为他们守灵。
另外三个兄弟不在,他们若是也不在,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卫家大公子昨日最先昏了过去,只知道苏晚参与了救治,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如今听到苏晚这些话,觉得她携恩自重,正要说什么,只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晚晚说的对,几位兄长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若是爹爹和祖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心安。”
说话的是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卫可沁。
她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完全是被贴身丫鬟扶着过来的。
看到她,卫家大公子下意识想起身过去扶他,刚一动作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昨日的那些刺客下手极其阴狠,主要攻击下盘,他们四兄弟的伤大多都在腿上。..
这也是卫俊铭拿到令牌后,和老六坚定认为刺客就是夜国所为的大部分原因。
夜国等人的手段,一向下作。
现在别说是起身,让他们几个动一动,都并非易事。
“卫姐姐。”苏晚没想到卫可沁会突然过来,有些担心她听到方才那些,心中会不痛快。
可卫可沁不仅没有,还冲着她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吩咐门口的侍卫道:“送几位公子回房歇息。”
卫大公子面色冷峻,最先开口道:“沁儿,莫要胡闹。”
他虽疼爱这个妹妹,可身为长子,却不能任由祖母和父亲的灵堂无人守灵。
卫可沁抬眸对上他染了怒意的双眸,反问道:“大哥若是父亲,可愿在死后,看到自己的儿子们如此作践身体?
晚晚说的没错,几位兄长要是再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明日灵堂内的棺材未必不会多一口。”
比起苏晚的话,卫可沁的话更狠,却也说到了几兄弟的心中。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们自己腿上的伤,可他们自己,是最清楚的。
跪一日或许要不了命,但这双腿,能不能保的住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