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晚说了柳工如今的近况,胡老先生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若非他妻子儿子相继失踪,他如今合该是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见他伤感,白氏忙劝道:“外祖父您莫要感伤,如今柳工膝下有一孙女儿,如今应该有十多岁了。”
她说着,冲苏晚笑了笑,解释道:“前几年那丫头病重,柳工带她去求医时,我正好在医馆偷师。”
说到这里,她赶忙承认错误,“外祖父,若楠知道错了。”
胡老先生本就不生她的气,听到这话,不由地笑了,“你对医术感兴趣,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话落,他看向苏晚,问:“丫头,你既与柳兄熟识,可否帮老夫传个话?”
苏晚,“老先生但讲无妨。”
胡老先生轻咳一声,缓缓道:“他家中养着的那丫头有先天不足之症,被捡回来时正是寒冬腊月,伤了身子,若不加以调理,往后恐于子嗣方面艰辛。”
他遗憾地叹了一声,继续道:“那日我本欲同他说起,可他走得太匆忙,就没说上话。”
京城虽大,却也并非大到几年都碰不到熟人的地步,他们中间难不成就没见过?
似是看出苏晚的疑惑,胡老先生无奈道:“柳兄似是有意避着我,我后面上门寻了几次,一直不曾见过他。”
“老先生可知,柳伯为何要同昔日好友断绝来往?”回想起太后的话,苏晚面色严肃了几分。
柳工同太后断了往来,可以说是太后入了宫,身为外男不好多过走动。
可胡老先生呢?
他既是男子,又是艺术卓越的医者。
家中有孩子,头疼脑热是避免不了的,有个关系好的医者,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弊。
难不成,是思秋的身世有问题?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苏晚给否定了。
若真是如此,柳工只会将人藏起来,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把人送到她的身边来。
侯府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时日一长,难免有人发现端倪。
胡老先生摇摇头,有些苦恼道:“老夫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何时得罪了柳兄,让他如此避如蛇蝎。”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苏晚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他的腿。
身为大夫,胡老先生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
他苦笑着摇摇头,“丫头,别费功夫了,老夫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知足了。”
在这个医疗匮乏的时代,六十五岁,已然算是高寿。
可苏晚人都来了,自然不是为了听他让自己放弃的。
她站起身,冲着胡老先生说了句:“得罪了。”
尔后,直接上手。
没有现代的x光和拍片条件,苏晚只能采用最传统,也最简单的方法。
——摸骨。
胡老先生身为大夫,自然不会将什么男女大防挂在嘴上,只是担心苏晚白忙活一场后,会不会打击她身为医者的信心。
要知道,大庆几乎没有医女。
他前些日子听若楠回来提起京中出了个女儿身的苏小神医时,特别高兴。
因为有人做那个领路人,假以时日,他家若楠,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当一个女大夫了。
距离断腿那日太久,骨头错位的地方,已经完全闭合。
想要接骨,只能通过手术,先分离再重接。
手术难度对于苏晚而言,不大。
只是胡老先生如今的身体状况,太差,哪怕做手术时能输血,也担心他会扛不住。
见苏晚拧眉,胡老先生并不觉得失望,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白若楠站在旁边看着,险些要哭出来。
可她虽急,却也知道苏晚既然答应了,必然会尽心。
若她都没办法,那就只能证明是天意如此。
苏晚收回手,看向表情坦然的胡老先生,“能治。”
纵然已经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可乍一听这话,胡老先生还是不可抑制的一怔。
他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白若楠激动地问:“晚晚妹妹,你当真能治好外祖父?”
她并非是对苏晚产生质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在医馆坐诊时,苏晚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并不恼,反而满脸正色地点点头。
白若楠顿时热泪盈眶,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胡老先生此刻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微颤,“丫头,别勉强自己,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苏晚,“老先生莫不是不信我?”
胡老先生忙道:“自然不是。”
苏晚,“老先生既信我,那我自然要尽力而为。”
她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