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醒酒汤终是失了热气,成了一碗又酸又辣的姜水。
贺浩初说完那些就走了,留下楚清歌一个人坐在黑白色调的客厅。
窗外的蝉鸣声阵阵,夜风拂过枝头,发出沙沙的碎响。
楚清歌端着那碗醒酒汤进了卧室。
卧室的纱帘拉上,冷白月光穿过丝丝缕缕的纱线,散成一片朦胧的影。
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楚清歌没有试图叫醒已经熟睡的裴景安。
卧房里弥散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着雪松的气味,可惜楚清歌没有注意。
她实在是太困了。
贺浩初给她打电话的前五分钟,她刚刚吃了安眠药准备睡下。
接了电话后一路兵荒马乱,眼下四周寂静无声,裴景安看起来乖巧极了,没什么让她时刻看守的必要,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楚清歌找了张小凳子,缩在裴景安床边,一手搭在裴景安的手腕上,方便裴景安有什么动作她能随时清醒过来。
另一只手勉强给自己当了个枕头,凑合着眯上眼睛。
这么拧巴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楚清歌是被自己的腰疼疼醒的。
晨光正好,楚清歌龇牙咧嘴从自己胳膊上抬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揉压了一夜血流不畅的手臂,还是先揉疼到快要把她送走的腰。
但这道选择题在把脖子拔正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躺在床上的裴景安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床头叠了几个枕头,他靠在枕头上,凤眸微眯,眼底似有霜雪。
手腕还被楚清歌牢牢扣在手中。
“……!!!”楚清歌一惊,立时便要抽手。
却被裴景安反手一捉,不容她拒绝。
“你什么意思?”
那双凤眸像是潜伏的狮子盯上开春后的第一只猎物,挨过漫漫寒冬后,磨牙吮血,要一击咬断猎物的喉管——
让她从此以后,永远只属于他一个。
“……”楚清歌错开目光。
“楚清歌!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我……”楚清歌舔了舔晨起干裂的嘴唇,尽量客观地陈述事实,“贺浩初学长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让我来酒吧帮他把你……嘶!”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裴景安往床上拖了几寸,楚清歌吃痛,后面的官方话自然也没说出来。
裴景安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
眸中的寒意丝毫未散,“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认识。”
“不认识?”裴景安怔了两秒,眸中冰层出现裂纹,“……那彩礼是怎么回事?”
“……”
小臂上的握力加大几分,楚清歌抬头,迎面撞上裴景安的目光,坦坦荡荡,毫不隐瞒,“那不是我收的。”
“那……”裴景安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迷茫的表情,眸光闪烁,冰层溃散,
楚清歌没再解释。
默了许久,她换了个话题,“李诚的那个案子,还接吗?”
“……接,送上门的钱,做什么不赚?”
这回换楚清歌盯住他的眼睛,“那我呢?我参与吗?”
“……”裴景安果然开始逃避她的视线,“你……我有别的案子安排给你……”
“可我想要参与这个案子。”楚清歌轻声打断他。
“……”
“想和你一起解决难题。”
她没说“难题”具体指什么,可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盖在被褥下的两只手温度逐渐攀升,像被千年积雪覆压其下的滚烫岩浆,在一切冰冷下炽热流淌。
楚清歌能感觉到裴景安掌心慢慢染上潮湿。
裴景安亦能感觉到指下细腻如缎的肌肤,和加快跳动的脉搏。
“贺浩初就喜欢把事情夸大了说,”裴景安匆匆找补,“你别被他吓到,这件事情……”
“我没被他吓到,我只是想……”
“……”
“和你一起。”
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总归站在舆论中心的,不会只剩你一个人。
最终还是被那四个字触动,裴景安没有再坚持。
案件发生在上个世纪,案发地点是李诚的老家C市。
死者是从外地来务工的一名普通女性,叫赵月,来到C市的时候年仅十六周岁。
被指控为犯罪嫌疑人,后来定故意杀人罪,在牢里蹲了十几年的人,也是裴景安和楚清歌在此案中要代理辩护的人,是赵月租的房子的房东,叫于伟。
案件发生之前的故事,就像无数话本中描述的那样。
赵月乍一下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