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工作,楚清歌又恢复正常。
她从公文包里抽出纸笔,纸上有她列出来的疑点。
楚清歌把纸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笔点着上面的字迹,一行一行地梳理。
“首先,从动机上来说,判决书给出的作案动机,是赵月拖欠房租,于伟索要房租时,两人发生口角。但是这三个月的房租,以于伟的经济条件,完全不算需要用命才能解决的事情。”
“嗯。”裴景安略略点头,却道,“所以给出另一个动机,于伟对赵月追求未果。”
“情杀?”
“嗯。”
“为了一段不知道结果的暗恋搭上一辈子?”楚清歌嘶了一声,憋了两秒气,“我不理解。”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逻辑的东西。”裴景安的态度淡淡的。
列车启动,窗外掠过空无一人的站台,钢筋水泥的老旧小楼,和低矮的灌木丛。
楚清歌抵着纸张的笔颤了颤。
最后两人都心乱如麻,没有了讨论案件的兴致。
裴景安从包里取出一本书,双膝交叠,书本放在膝上细细地读,金丝眼镜后的眼睫垂下来,捏着书页的指尖如玉琢成。
楚清歌脑袋抵着窗口,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临行前苏妍的那一番话不轻不重,好似没什么问题。
细琢磨之下才能品到里面的不对劲来。
好像裴景安做她的带教律师,只是为了拿她练练手,方便以后再带苏妍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清歌心里挺不是滋味。
但以她与裴景安现在的关系,她完全没有立场和必要,就这个问题和裴景安纠结——
她只不过是裴景安手下的实习律师而已,说白了,就是同事关系。
就算裴景安只是拿她练练手,以裴景安在律政圈的名声和能力,愿意带她这种毕业三年还没什么起色的新人,在外人眼中,都已经是她烧高香求来的福气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周身的低气压,裴景安往她这边瞄了一眼,不算厚的书本卷起一半,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楚清歌结结巴巴,想起了什么,她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薄荷糖,递给裴景安,“给,你要的糖……”
裴景安接过。
楚清歌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是你上次给我的,我……我就不去你家打扫了……”
裴景安没接。
楚清歌坚持举着那张卡,誓要让裴景安收回去。
“原因?”裴景安问。
“你……你又没伤着,还能动,你说不喜欢别人去你家的……”
“我伤着你就会来了?”
楚清歌:“……”
她觉得大佬这个提取关键词的能力,和思考的逻辑方式与常人有壁。
裴景安冷哼一声,意味不明,修长的手指抽走了那张卡,转了个花,随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他接着看书,旁边的楚清歌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地睡过去。
有那么句话,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你怎么敢放弃?
楚清歌不想放弃,但裴景安的言行确实让她看不下去书,知识眼前过,片叶不沾身。
她偷偷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剩下的行程,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走了一半。
又坐了一会,楚清歌还是不争气地睡着了——裴景安家的空调温度太低,那天晚上在床边趴着睡了一宿,这两天她都在吃感冒药。
感冒药吃了就容易犯困。
楚清歌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风衣。
檀香,雪松,混合成独有的气味。
楚清歌一个激灵,残存的困意全消散了。
旁边座位上的裴景安,手上的书翻了不少。见她醒来,泰然自若地将盖在楚清歌身上的那件长风衣收起,搭在自己腿上。
“对不起……我……”
“还有二十分钟到站,收拾一下。”裴景安没理会她的道歉。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就是把之前拿出来的纸笔再收进包里。
下车的路程,裴景安倒是没让楚清歌再抓着他。
楚清歌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不是应该叫做怅然若失。
跟在裴景安身后出了站,李诚早已亲自等在出站口,见到裴景安,连忙堆着笑容迎出来。
“裴律师,楚律师,真是辛苦你们这么大老远,为了我表亲的事赶过来。”
李诚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裴景安和楚清歌的公文包接过去,引两人走向早已停到路边的车。
李诚边走边笑道,“本来我说给二位订机票……”
“嗯,我恐高。”裴景安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