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铃声在当下听来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楚清歌抓过手机,对面裴景安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睡觉了?”
“还没有,”楚清歌拨弄着芝士粉嘟嘟的果冻耳朵,低低问道,“阿姨还好吗?”
“还好,”裴景安说,“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有点刺激,休息一晚就好。”
“嗯……”
窗外夜色正浓,几点星子洒落苍穹,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孤单。
两人一时无话,楚清歌能隐约听见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奔跑,也猜不出裴母到底是什么病,如今病情如何。
“景安……”
“嗯?”
裴景安坐在母亲的病房门口,尽可能放缓了声音,不吵醒病房里刚刚入睡的老人,也不让楚清歌察觉到异常。
“阿姨的病很严重吗?”楚清歌问。
裴景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病历单,仰面靠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上,后脑抵着墙,合上眼睛,“没事,别担心……”
“……”
“等母亲病情稳定一点,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清歌急忙解释,“一切以阿姨的身体为重,我的意思是……如果阿姨身体不好……又不喜欢我们在一起的话……那我们……”
“……”裴景安睁开了眼,方才的柔情和倦怠一扫而空,“我们怎么样?你什么意思?”
楚清歌被他的质问吓得一抖,薅掉了芝士头上的一撮浮毛。
小东西在自己膝盖上不满地打了个滚,吧嗒吧嗒嘴,又眯上眼睛,沉沉睡去。
“楚清歌!”另一端的裴景安压抑着怒气和倦意。
“听到了,”楚清歌应声,“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阿姨的心情……”
对面的裴景安隔了好一会没说话,良久,不知是气是笑,说:“楚清歌,我已经三十一岁了。”
“……我知道。”
“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力吧?”
“说是这么说……”楚清歌小小声嘟囔,“可是现在的情况特殊,你总该考虑一下……”
后面的话,楚清歌觉得自己说出来总有些越俎代庖之嫌,又咽了回去。
楚清歌的手指插在芝士蓬松的绒毛里。
裴景安的指尖摩挲在病房光滑的瓷砖上。
两厢无言。
最后是裴景安那边的医生唤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家属是吧?我跟你说一下今天讨论出来的治疗方案……”
裴景安捂上话筒,向医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稍后会去诊室。
等医生的脚步声渐远,楚清歌故作轻松,要挂电话,“那你先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嗯,等我回家。”裴景安强调了一句,“不许乱跑。”
叮嘱完也匆匆挂了电话。
医生的方案还是尽快安排手术,手术之后化疗,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生的希望。
“按照你母亲现在的扩散情况,如果不拼一下,可能只剩一年可活。”
大抵是裴景安在人前表现得太过冷冽和无坚不摧,以至于医生跟他说话时,完全不用像对其他病人家属一样顾忌,大实话咔咔往外扔,生怕裴景安这种看起来分外钝感的性格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裴景安眉心跳了跳,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面孔,签字的手却在落笔时颤了颤,只在瞬间又重新稳住。
“那就按照您的方案来吧,”裴景安推回签好字的告知书,“劳您费心了。”
“行,那我们院方就抓紧时间安排手术排期了。”医生扶着老花镜,皮肤松弛的老眼眯起,仔细检查了那张告知书上的签名,确定没有问题后,将那张告知书收进了抽屉里。
站起身来,医生拍了拍裴景安的肩膀,“有句话我还是得嘱咐你一下。”
“您说。”裴景安对行业大拿还是保持应有的尊重。
“这段时间不要惹你母亲生气,虽说我是西医,但是不得不承认,中医也是很有道理的。气大伤身,尤其是你母亲现在的这个情况,心情好了,和心情不好,同样上了手术台,可能得出的就是两种结果。”
“……”裴景安被老医师携着,走出了诊室。
“我听你母亲说,是因为你找对象这个事?是不是你找的,你母亲看不上?你母亲就喜欢那个天天来我们医院陪她的那个小姑娘吧?”
“……”
天天来医院陪她的,如果不是护工,那就是苏妍了。
“不说话,我是不是猜对了?”老医生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不要跟你母亲对着干。我不是说让你完全听你母亲的,毕竟你们年轻人都崇尚那个什么‘恋爱自由’嘛,我知道。你母亲说什么,你先答应下来,反正她天天在医院里,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