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有你一个人在自欺欺人。”
“她现在之所以回头,也只不过是因为赵廷琛江郎才尽,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途了。仅此而已。”
“裴景安,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现在她面前有一个更好的人,她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抛弃你。”
苏妍的话像淬了毒,一刀一刀往他最不甘言说的地方扎。
裴景安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毫无风度地将对方一个人扔在停车场,独自开车回了医院。
阳光洒进车内的那一刻,裴景安才觉得自己从回忆的泥淖中暂时脱身,他吐出一口气,车内缓缓流淌的《六月船歌》慢慢抚平了他心底无限扩大的黑洞。
把苏妍带走又没带回来,少不得又被母亲盘问。
裴景安路上想了几个托辞,到了医院却全没用到。
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旁边护工见他进来,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摸摸地扯着裴景安的袖子,把人拉到病房门外。
“你妈不想让你们进去陪着,怕你们的身体受影响。”护工说,“所以你们这边刚走没多久,你妈就进去化疗了,刚刚结束,才睡下。”
“可是这种……不应该早先安排好时间的吗?”裴景安也没想到母亲能做出这么有决断的事。
“是排好时间了呀,时间排得就是今天中午。”
“可……”
“是你妈跟你说的,化疗在下午是吧?”护工了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要是明着跟你们说不让你们进去陪护,你们肯定不愿意,所以为了支开你们,才让你们出去买东西。”
“……”
“但是裴律师啊,我年纪跟你妈妈差不多,阿姨就托大说一句,你妈这个年纪得这个病,要化疗手术,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我当护工也这么多年了,见过不少化疗到一半就不行了的病人,家里条件都不错,就是子女忙着工作,没时间来陪,等到老人真没有了,哭得跟个泪人一样,那又有什么用呢?”
“人啊,还是得珍惜眼前人。何况医生也说了,病人的心理因素也很重要,你们陪着,多多少少,你妈心里能有个依靠。人有了依靠了,心里就有底了,可能本来好不了的,最后都好了。”
护工阿姨矮了裴景安一头,和裴母差不多的高度,伸手也只能拍拍裴景安的胸口,苦口婆心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可能就看这半个月了,不管什么情况,一切以你妈的病情为重。今天一看,你妈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人,那你更得注意观察。”
医院里人来人往,来查房的医生向护工问过情况,拍了拍裴景安的肩膀,“多陪陪你母亲吧。”
这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就带了几分别的味道。
裴景安素来冷静自持,对万事都似毫不在意,此时脚下却晃了晃。
稳住心神,他给苏妍打了电话,“我现在去接你。”
他和苏妍一起在病房等着,等到裴母终于睡醒了,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儿媳妇和自己的儿子坐在同一条沙发上,儿媳妇拿削皮刀削了一只梨子,递到自己儿子唇边。
本来的癌痛都减轻了许多,缺水导致的嘶哑嗓音也能听出来是带着笑的,“不能给梨,不能给梨。”
两个年轻人愕然向她望过来,裴母还是笑盈盈的,两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梨同‘离’,寓意不好,刚在一起的小年轻不知道忌讳,拿过来给我吃。”
“妈,你别天天净听那些迷信,”裴景安皱眉,把苏妍手中的梨子接过来,拒绝裴母道,“再说这水果太凉,医生说了,让你少吃点生冷的东西。”
“你这小子……”
“哎,没事的没事的,”苏妍两边为难,赶紧调和道,“我去打点热水,给您把水果烫一烫……”
“还是妍妍贴心,你小子就会这不让吃那不让吃,一点好办法也想不出来。”裴母嗔怪道。
“阿姨说笑啦,景安自己平时也没注意,所以一下要学起来,可能有点难罢了。”
苏妍很讨老人家喜欢,一番话将裴母哄得心花怒放,到后来两人要回事务所的时候,裴母紧跟着送两人到门口,还不忘叮嘱,让他们明天还来。
出了医院的大门,裴景安和苏妍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苏妍帮了他的忙,于情于理,裴景安不能再给人甩脸色。
而苏妍亦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没有继续原来的话题。
到了事务所,两人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谁也没有先行一步,几乎是前后脚迈出电梯。
律所也是是非之地,几乎在所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没人不知道苏妍苦苦等着裴景安这件事,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实。
然而这段时间的裴景安像是转了性子,日日和苏妍出双入对,据在停车场偶遇的同事说,苏妍还坐在裴景安的副驾驶上。
今天又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