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说他,你今天真对李林动手了?”
“……嗯。”
“嘶——你还真是……”张天逸抓了抓头发,“我记得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勇啊……”
“……”
楚清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今天打李林的那一下,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巴掌已经落在李林脸上了。
而她面对之后的乱象,心里居然毫无波澜。
和她当初在郭政团队里干活,面对郭政刁难的时候,心情一模一样。
她不愿意承认,但此刻回顾起来又确实是这样——
裴景安对于她来说,似乎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刚来君同的时候,她战战兢兢,除了君同是业界知名的第一梯队的律师事务所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
这里有裴景安。
怕她的举动,裴景安会不喜欢。
也怕如果自己一步行差踏错,不能再在君同律师事务所呆下去。
不能再和裴景安呆在一起。
可是如今裴景安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是她亲手砍断了三年之后和裴景安再次续上的缘分。
于是其他的对她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同事不过只是同事,她才不会对这些不懂得尊重女性的玩意儿忍气吞声。
至于工作,更不可能成为牵绊她的枷锁——
以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哪怕不留在君同律师事务所,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只要她愿意放下裴景安。
楚清歌弯起唇角,能看出一点漫不经心来,“可能我和张律师之前的交集不是很多。”
“……”张天逸盯着她一会,倏忽笑了,“确实,可能等我们熟悉了之后,你会在我面前展现更多的真实性格。”
“不过我可得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是裴景安,也没有裴景安这么大的影响力,民事案件追求的是当事人之间矛盾的解决,你之前应该也学过,处理民事案件的时候,调解是很重要的,不像你之前办的案子,非得分出个是非曲直来。”
“所以相应的,”张天逸笑里藏刀,“你也不能再像之前在裴景安手下做事一样。要学会适当的变通和放弃,就比如今天和李林的矛盾,实际上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但你直接上去打了他一巴掌。”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楚清歌坦然地抬起眸子,眸光平静如水。
张天逸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李林虽然不是我们团队里的人,但他所在的团队和我们团队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你这个做法,从某个方面来说,破坏了我们两个团队之间的和谐,不利于我们之后工作的展开。”
诚如张天逸所说,很多事情的是非曲直,没有那么重要。
商人重利,律师也一样。
何况这种事情在大部分男人看来本就无关痛痒——因为他们极少面对这些职场上的霸凌,所以不能指望他们能够共情。
张天逸当然也是如此。
楚清歌笑意浅淡,“所以张律师的意思是……”
“找个时间去给李林道歉。”张天逸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闲闲道。
楚清歌一口回绝,“不可能。”
“……”张天逸梗住,不敢相信地瞪着楚清歌。
楚清歌迎上他的目光,重复,“您可以开除我,但是让我道歉,不可能。”
“嘶——”张天逸觉得自己面对楚清歌的短短几分钟,做的最多的就是抽冷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
“因为错的本来就不是我。”
“但是是你先动的手,就算他口头上有什么冒犯,先动手的人就是不对的。”
“……”楚清歌抿了唇,忽而被气笑了,“那请问张律师,我该怎么做呢?”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听话乖顺,不能口出恶言,不能忤逆他人。我学不来他那副下三烂的嘴脸,也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更不会在仅他得意而我不及之时对他恶意揣测。”
“但显然,他从小没有受过这种教育。大概身上多长了点东西,所以从小被家里的人捧成了皇帝,没教会他怎么做个人。”
“所以呢?所以我就要因此忍受他的下三烂嘴脸,忍受他的污言秽语,忍受他的恶意揣测,只因为他从小没有受过教育?我就应该直接像他一样,满脸油光,咧着大嘴,指摘他的一分一毫?”
“他也只是嫉妒……”
“嫉妒?一句嫉妒就可以抹去他所有的错误了?”楚清歌笑问,“幼儿园的小孩子都知道,想要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应该自己好好表现,努力争取,而不是造别的小朋友的黄谣。”
“……”
目光在半空中焦灼,隐约有火花“兹拉”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