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报告的打印是很快的。
楚清歌在律所的打印机旁边站了一会,几千块的激光打印机很快吐出来,热气腾腾的,拿在手里像个烫手的山芋。
经过昨天打李林的那件事,律所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情绪。
但这些对于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的楚清歌来说,都不重要。
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轻松过。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不用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和不满。
楚清歌摸过那张辞职报告回到自己的工位旁,黑色签字笔在“申请人”一栏签下自己的大名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种不管别人死活的平静。
楚清歌签完了字,敲开张天逸的办公室门。
张天逸正准备给裴景安打电话,见她进来,手机放在一边,大笔一挥在“团队主任审核意见”一栏龙飞凤舞两个简洁的大字——
“同意”。
“给人事交过去,等你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就可以不用来了。”张天逸头也不抬地挥手赶人。
等到楚清歌出去关上门,张天逸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见楚清歌离开了办公室门口,往人事部门的方向去了,才拨通了裴景安的电话。
把刚才楚清歌辞职的情况和原因说给裴景安听,最后感叹一句,“看不出你小子是这么个单纯好骗的人,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楚清歌来辞职我不同意,你还傻乎乎继续给她保驾护航呢吧?”
“是她自己这么跟你说的?”裴景安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那可不,你是在怀疑我的记忆力。本来她来辞职,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两个闹矛盾这件事,想着把她留下,至少等你出院以后,说和说和,还有一线转机。结果没想到人家是等着跟别人双宿双飞……”
“她说的是真的?”
“大哥你问谁呢?这种事情当然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我一个连‘上司’这条板凳都还没有坐热乎的人,有啥判断的依据?”张天逸想了想,“不过我听她当时的描述,感觉不像是假的,谁家编瞎话能编得这么详细?”
裴景安捏紧了手机的边缘,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好,我知道了……”
“嗯?不是,‘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手机另一头,张天逸吱哇乱叫,“反正我已经同意她的离职申请了,我团队里面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违背道德的成员……”
剩下的话被掐断了。
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裴景安抬手捏了捏眉心,查房的医生自然没有听到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见状道:“胃管刚刚拔出的时候会有点不舒服,过一会就好了。连止痛泵都没用的人,应该不会害怕这点难受吧?”
医生是好心的调侃,可是裴景安此刻也只能勉强笑笑。
微信置顶的“楚清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有那个鲜艳的、中间带着数字的小红点。
更没有他想象中的挽留。
安静的好像这两三个月,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
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她说,“景安,我和赵廷琛很早就在一起了。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三年后她说,她要结婚了,所以要离开这个对她来说绝佳的发展平台,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甘于回家做一个岌岌无名的、不受社会承认劳动价值的家庭主妇。
他曾经以为楚清歌是一个忠于事业,以至于有点不近人情的人。毕竟那么多次,她为了学业、为了奖学金、为了实习工作,牺牲和他的感情。
可如今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因为——
没有那么爱而已。
她原来也是可以放下独立自主的性格,甘愿给人洗手做羹汤的。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他罢了。
心口像被压上了千斤重的巨石。
裴景安迫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楚清歌,我放你自由。
“什么东西?”许念差点没被这个消息梗死,差点咬断嘴里的奶茶吸管,“辞职了?”
楚清歌嗯了一声。
“你丫是不是疯了?那是君同哎!多少法学生想进进不去的律所?!能坚持下来的最后都是顶尖律师榜上有名的人物,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在律政圈里留下自己的名字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楚清歌夹下烤盘上滋滋冒油的蜜汁五花肉,放在许念面前的小碟子里,“君同很好,但是别的城市或许更适合我。”
“那裴景安呢?”许念问。
烤盘边缘攒了一圈猪肉中烤出来的油脂,楚清歌晃神的功夫,一粒猪油渣在油里炸了太久,蹦开溅起几滴针尖大的热油。
“嘶——”楚清歌猛地抽回手,搓着被热油嘣到的手腕,“他……已经有苏妍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