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情绪平静下来,便觉得胃里还是阵阵抽着的疼。
倒也不是第一次,裴景安合上眼帘,靠着坚硬蒙尘的路灯柱,微微弯了腰,没有握着楚清歌的那只手,忍不住捂上自己的胃部。
上班时候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如今柔顺地垂下来,柔化了刀削斧凿的面部线条。
倒是他之前在楚清歌面前从来没有显露过的脆弱。
却还是执着地抢过楚清歌的手机,见屏幕上还真是苏妍的名字,抬起头,睁着一双合欢花一样睫毛扇子的眼睛,瞪着楚清歌。
楚清歌:“……”
裴景安:“……”
楚清歌:“……你瞪我干嘛?”
她没怎么带过孩子,倒是在超市见过那种缠着家长给自己买玩具,不给买就扎在原地不走的那种。
裴景安现在跟那种孩子倒是像。
短短两分钟内,裴景安在她这里的印象已经从流浪狗狗变成了不给糖就耍赖的小孩。
“你给苏妍打电话?!”裴景安问。
“嗯哼?不然呢?”楚清歌挑眉,“苏妍学姐,情绪稳定,性格温柔,还是阿姨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
这回旋镖扎得透透的。
裴景安干脆按灭了楚清歌的手机屏幕,把楚清歌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楚清歌无奈,“又怎么了?”
裴景安:“你气死我算了。”
楚清歌:“???!!!”
什么叫做冤枉人?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
约莫又过了两息,楚清歌也不能当真扔下他在马路边上——裴景安也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打算,她人回家了,手机还在裴景安手里算是怎么回事?!
“那你想咋?”楚清歌东北口音都快飙出来了。
裴景安从自己口袋里换出了自己的手机,楚清歌还没看清,裴景安就拨通了对面的电话,三言两语交代清楚自己这边的地点和情况,最后让对面现在过来接他们。
主打一个自主但是没有完全自主。
对面被“求救”的对象很快就开着那辆宝马,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沈星洲从驾驶室走下来。
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哪怕裴景安大半夜地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不好意思啊沈医生……”楚清歌良心不安。
“没关系,”沈星洲温声细语,“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裴景安已经恢复了在外人面前的正经,坐进后排座位,黑亮亮的眼乌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外的楚清歌。
“你也坐后排吧。”沈星洲眉眼弯弯的。
“不用了,”楚清歌摆手拒绝,当着裴景安的面,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问沈星洲,“沈医生有女朋友吗?”
“啊?”沈星洲一愣,“没、没有。”
“好的,那我坐副驾驶。”楚清歌说完就一头钻进了副驾驶座上。
沈星洲:“……”
在他来之前,这两人是不是又发生了点什么?气氛为什么怪怪的?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沈星洲想到待会到了医院,医护人员的脸色,就有些头疼——
裴景安这是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不对,不好跟医护人员唱反调,又想要楚清歌跟他一起去医院,拿他沈星洲当挡箭牌来了。
但显然裴景安没想到,楚清歌做得还挺绝,当着他的面,挑衅一样直接坐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上。
一路上,沈医生就感觉,自己的座椅靠背都快被两道视线烧出两个窟窿来。
“都跟他说过了,这个情况,这几天最好是卧床静养,谁能想到他一转眼留了张字条,人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果不其然,刚到了医院,负责这一床的护士就对着沈星洲一顿数落。
“说是工作上有些事情要赶回去处理,可能我们身为医护,就觉得,再重要的工作,能有命和健康来得重要?再说了,这世道,离了谁不是照样转?”
沈星洲好脾气地听自己的昔日同仁抱怨完,替裴景安圆了个场子,“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是他莽撞了,不过他是个律师,还是个比较有名的律师,有些比较疑难的案子,确实需要他来处理。”
“是吗?”隔行如隔山,护士狐疑地看了看走进病房重新躺下的裴景安,“要是真像您说的这样,手下应该也是有助手的吧?真要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手下人去做就是了。”
“他的助手……”沈星洲扶额。
助手可能是他今天偷跑出去的导火索。
同行不骗同行,沈星洲快要圆不下去了,“总之这件事情是他的错,我会警告他的。辛苦你们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一肚子怨气的护士送回了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