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很麻烦嘛……
楚清歌重重垂下头,下嘴唇努起,吹飞自己额前的两缕头发。
法律并不是逐字逐句的,这就给了司法者一定的空间,这些空间也是律师可以发挥作用的空间。
但是要怎么说服法官,尤其是在现在这样拿不到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证明赵光实际上对李儒的贩毒行为存在间接故意,不能仅仅因为“李儒欠赵光的债务是合法债务”就将这一间接故意的心态掩盖。
换句话说,证明一审法院的判决有对案件的认识错误,是他们要在过几天的庭审中着重论证的问题。
“或者……”楚清歌试探道,“我再去赵光那边查一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裴景安白了她一眼,“不许去。”
“……”楚清歌梗住,看起来很想把卧病在床却依然独断专横的人的脑壳拧下来。
“赵光父母从小就离异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裴景安竟然破天荒地开始解释,“作为这次案件的主要嫌疑人,该查的,公安和检察院比你查得方便详细。而且……”
而且这种和毒品混在一起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万一一个不注意,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也搭进去。
裴景安想想前段时间看的新型毒品,眉宇间深陷出一个“川”字。
后面那句“关怀”却是怎么也不能温软地说出来——
楚清歌到现在也不说赵廷琛和这次相亲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裴景安不是很想表现得自己好像很不值钱的样子,在什么都还没说开的时候巴巴地往上凑。
楚清歌给他的定位实际上很准确,就是一只柴犬——狗狗虽然很好哄,但是狗狗也是有尊严的,不可能哄都没哄,狗狗又自己往上凑。
于是裴景安闭了嘴,两瓣苍白的唇抿得紧紧的,甚至别开视线,坚决不往楚清歌那个方向看一眼。
楚清歌看他这副铁青着脸的表情,就大概知道这人心里八成在上演什么“金三角”之类的法制节目。
偏偏起了逗弄的兴致,背着手,弯下腰,硬是把脸凑到裴景安面前,好似什么都不懂,“而且什么?”
一夜过去,酒气淡了很多,椰子的香甜又重新漫上来,萦绕在裴景安鼻尖。
裴景安的眼尾有些泛红,倒是没有濡湿,只是微微掀起眼帘,黑葡萄一样的黑色瞳仁睨了楚清歌一眼,“而且赵光自己就是这次被起诉的对象,他说什么对你有利的,就是在说对自己不利的。你以为他傻?”
“……哦。”楚清歌摸了摸鼻子,原本的笑意淡了下去,意识到自己在讨论工作的时候好像有点不正经。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楚清歌无言以对。
总不能说以为他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危吧?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楚清歌才不会让“自恋”这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于是不再理会裴景安,自顾自抱着电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双腿舒展开来,让血液流得更通畅些。
“张天逸已经给你布置任务了?”裴景安见她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蹙起了眉。
“没有,但是你这里还有几个案子,我需要处理完。”楚清歌输入了开机密码,转头冲裴景安莞尔一笑,“毕竟做什么事情要有始有终。”
“有始有……”裴景安突然想起来,“你去把辞职报告撤回来。”
“哼,”楚清歌耸了耸肩膀,“裴律师,成年人做事,讲究的是言而有信。辞职报告是我自己递上去的,我再去自己撤下来,不像话吧?”
“你……”
裴景安一时语塞,抓过自己的手机,还没找到自己想要拨打的那个电话,一只手拦住了他。
是楚清歌。
“你要干嘛?”裴景安问,“松手。”
“你要给谁打电话?”
“……给人事部。”裴景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的证还挂在我这,你能不能辞职,当然是我说了算。”
“但是你已经把我转去张天逸那边了。”楚清歌笑了笑,轻描淡写把他的手机从掌心抽过来,“所以只要张天逸同意就可以。”
裴景安瞪着她,“那你想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A市,也不是只有君同一家律师事务所。”楚清歌淡淡的,“也不是只有律师这么一个职业。”
“……”
“从我提请辞职,到我离职,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楚清歌说,“一个月的时间,我能把手头上的案件全部完结,同样,阿姨应该也已经做完手术了吧?希望你能遵守诺言,跟阿姨将一切解释清楚。”
“然后呢?”裴景安面部的线条开始紧绷。
“然后……我可能会离开A市了。”楚清歌把他的手机放到了他碰不到的位置,“毕竟我也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