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的眼睫颤了颤,直愣愣杵在楚清歌面前的那只手臂软下来。
指尖痉挛一样地抖了抖,还是扶上了楚清歌的肩头。
“别碰我!”楚清歌恶声恶气地抖了两下肩膀,甩开了裴景安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一双杏眸气得发红,“我真是烦死你们这些人了,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帮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好人你们做着,好名声你们担着,我就只能在后面当个透明人呗?”
默默当透明人也不是不行,还嫌弃她的东西旧,怪她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这几天的饮食,都是你来负责的?”裴景安往前走了半步。
见到楚清歌因着这半步,又往后退了一大步,便迟钝地在原地站定。
只是依旧不敢相信——在裴景安眼里,楚清歌要与一个人断了关系,那就断得干干净净。
就像三年前,哪怕周子成发消息告诉她,他喝醉了,她也只不过打个哈哈敷衍过去罢了。
楚清歌眼珠定定地望着他,笑意有几分嘲讽,“那不然呢?裴景安,你吃了这么久我做的饭,吃不出来我做的饭的味道?还是你以为苏妍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去学做饭啊?”
“可是她说……”裴景安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除了第一次,苏妍送来了粥,却告诉他,是楚清歌让她以苏妍自己的名义送来的。
他以为楚清歌又和三年前一样,想和他断个一干二净。
之后几天,若是裴景安旁敲侧击,苏妍只是避重就轻地带过,轻轻叹息一句,“景安,有些事情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就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裴景安不耻地发现,他已经自动把这份恩情记在了苏妍的身上。
“她说什么?”楚清歌正在气头上,“怎么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裴景安,你自己的思考能力呢?”
“不是……”裴景安的欢欣混合着惶惶在心底炸开,他攥住了楚清歌的上臂,生怕她跑了似的,解释着,“你知道,我对吃的东西一向不太关注。而且那时候你刚刚提了分手,我以为……”
“你以为……”楚清歌轻声念着这三个字。
但和裴景安相处这么久,楚清歌也知道,裴景安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对吃的不太在意。
有时间有条件的时候就慢慢品,没时间没精力的时候随便吃点果腹也是常有的事。
何况之前还是用胃管,刚摘了胃管,吃东西的时候只怕味觉也是有点问题的。
“按照口味判断这菜是不是楚清歌做的”这件事,对于这几天在医院的裴景安来说,好像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楚清歌发了一通脾气,心情舒缓了些,终于能冷静思考,裴景安可能真的不知情。
楚清歌本着刑法学上“罪责刑相适应”原则,和朴素的“不知者不罪”原则,略微冷静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和眼前这个“既得利益者”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回去了。”楚清歌甩开了他握着她上臂的手,别开目光,望着地板,从裴景安身边绕过去,“吃的晚点给你们送来,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清歌……”
“你回床上躺着别再闹了。”楚清歌打断了他的话,面若冰霜。
病房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歌!我的宝贝!我回来了!快让我看看!”
什么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念这大概就是。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脸无奈的沈星洲。
循规蹈矩的温柔医生大概是第一次,亲自拦这么热情奔放的“病人家属”,很明显不知道此时直接厉喝一声“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来得管用。
不过许念的嚣张在见到病房里两个人的状态时,戛然而止。
“啧……”许念放轻了脚步,绕到楚清歌面前,手指虚空点了点她泛红的、极力躲避自己探究的眼眶,又绕到裴景安身边,端详着裴景安苍白的脸色,“我说我们亲爱的裴学长,你不会是,又惹我们家乐山大佛生气了吧?”
许念就是有这种能力——用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懵。
她本来就对昨天晚上裴景安对楚清歌说得那些话存着怨气,只不过因为工作上的事一时不好回来找裴景安算账,睡了两个小时又去接颜可那个大小姐化妆签合同拍照,忙完了脚不沾地地飞回来。
本以为能看到两个人重归于好的画面,谁知道重归于好没看到,楚清歌倒是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更加坚定了许念“不管楚清歌外表看上去是什么人嫌狗厌的浪荡摸样,到了裴景安面前还是一小包子”的刻板印象。
睡眠不足加上长期积攒下来的怨气,化成了一股火,噌的一下就烧上来了。
都没给楚清歌反应的时间。
“不是,大哥,你究竟怎么想的?你要是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