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受不了楚清歌这种蹩脚的比喻——不得不说法学生按照法条处理事情处理惯了,脑中的想象力非常之有限。
终于等到电梯到达他们这一层,许念忙不迭把两人推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之前,楚清歌认真地望着许念,“不要让沈医生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负担,相信我们就好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上学的第一节课,老师就说过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楚清歌和裴景安的脸消失在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后。
许念返回了沈星洲的房子。
沈星洲还坐在沙发原处,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张纸。
是裴景安留下的授权委托书。
甲方后面,小四宋体打印着沈星洲的名字。
乙方“君同律师事务所”。
授权委托书的第一行,“本所接受沈星洲先生委托,指派本所刑事辩护律师裴景安、实习律师楚清歌代理本次案件。”
纸张似乎还残留着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时候的余温。
落款的地方还空着。
只要沈星洲在这张纸的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就有了最得力的干将。
可那只笔就放在一旁,沈星洲像是遗忘了时间,迟迟没有将它拿起来。
许念坐到沈星洲身旁。
“刚才清歌在进电梯之前还跟我说,让我劝劝你,把这个案件交给他们。”许念想让氛围轻松一点,“你要知道,裴景安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工作了以后,事业上也是一骑绝尘。你的案件交给他最合适,而且你们还是朋友,他对待你的案子肯定会比别的律师上心得多。”
“我知道。”沈星洲终于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我只是回想起三年前景安的状态……”
那种沉默寡言的行事,那双熬红了的眼睛。
沈星洲轻轻摇了摇头,“我担心他扛不过这一次。”
“那应该不会的,”许念努力缓和他的担心,“他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我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什么情绪,我们那时候私下都说他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沈星洲想起当年他工作的时候,大概也有人这么说过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许念哥俩好地搭住了沈星洲的肩,“何况以裴景安和楚清歌的性格,也不是你说不委托,他们就完全不操心了。你没听刚刚裴景安说的话?无论你委托谁,他都会从旁协助。”
“……嗯。”
“那你还不如直接委托他本人,你让他去协助一个不知道什么水平的律师,就像让一个将军拿了一把破铜烂铁铸成的剑上战场,再好的将军也得被拖累废。”
在专业方面,许念对裴景安从来没有二话,“要不然你就得去委托那些上了年纪、更有经验的律师,人到了那个年纪那个地位,往往会心高气傲,过程中要是发生了什么你看不惯的事情,也不好说。”
每个圈子里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许念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
但沈星洲不可能想不到。
“但他们俩的性格,都太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沈星洲还是有些犹豫,“我觉得太过冒险。”
“你既然知道他们俩的性格,就应该也知道,你不委托他们,就算只是作为协助,该冒的险他们还是会冒的。你要是委托他们,他们至少还有个护身符。你要是不委托,那他们俩之后协助人家办案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在外人看来,可能就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沈星洲沉默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就听他们俩的,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们。”许念看出了他的动摇,又加了一把火,“而且你既然说了,裴景安是因为三年前你的案子,变成了现在这样,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这次能把这个案子办好,说不定裴景安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沈星洲捏住了授权委托书的一角,粉白的唇抿了抿,“但这件事情……本质上和赌博没有什么区别。”
“风险嘛,成年人总要承担的。你看我天天带着艺人跑项目,不要承担风险吗?你每天治病救人,不要承担风险吗?再说了你相信我,有了楚清歌的裴景安,那就是猛虎下山,谁都挡不住。就算是为了让楚清歌不挨骂,裴景安也绝对会全力以赴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的。”
许念攥着拳头,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星洲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瓜,“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
那张授权委托书放在茶几上。
窗外吹进的风揭起了一角,复又摇晃着落下。
橘黄的夕阳洒在纸面上,“裴景安”三个字格外刺眼。
次日沈星洲去了君同律师事务所。
大清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只有几个任务紧急的打工人,窝在自己的工位上,其余大部分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