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能把电话打到裴景安手机上的人,大概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就只能是加班加点的警察。
可惜裴景安的工作和律所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交集,于是可能性只剩下了第二种。
楚清歌扒着吊篮的边缘,听裴景安应了几声。
“我知道了……”
“所以能够确定吗?”
“嗯……”
“证据充足?DNA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嗯,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好、好……”
几句话,裴景安收了线。
转头就对上了楚清歌探究的目光。
“警察局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楚清歌问。
“嗯,怎么知道的?”
楚清歌耸了耸鼻子,“你现在手头的案子,最要紧的、能让警察这个点给你打电话的,大概率就是沈星洲的案子。”
裴景安将手机撂在床头柜上,朝楚清歌走过来。
“所以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嗯,”裴景安拉开酒柜的门,给自己和楚清歌一人倒了一杯红酒,“应该说,是重大发现。”
“什么什么?”楚清歌耳朵都快竖起来了,迫不及待接过裴景安递过来的酒杯,两眼放光。
“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嫌疑人。”裴景安不紧不慢,抿着自己杯中的红酒,“表面上来说,那人和钱雷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钱雷那家商铺的主人,但是作为主人却从来没有收过钱雷的店铺租金,也查到他手下的产业涉及生鲜买卖,也算是钱雷的主要进货渠道。”
“……”
“但这半年,钱雷的账上没有显示出和他的任何交易往来。”
楚清歌一颗心砰砰直跳。
裴景安晃着手中的高脚杯,“还查到钱磊的弟弟,当年就读的大学,是那人的父辈出钱设立的。而那人的母亲,也是沈星洲给做的手术。”
“……”
“失败了。”
“我的妈呀,”楚清歌从吊椅里蹦出来,边说着边要往外跑,“这不就是重大嫌疑人?!快快快,我们赶紧去警局问问是什么情况!”
她甚至顾不得思考自己还身在阳台上,边跑还边想先把睡衣脱下来,好换了衣服出门,被裴景安一把拽住,还抻着头往屋里望。
像一只不甘心被人抓住的小乌龟。
“急什么?”
“废话!”楚清歌看着他这幅浑不在意的模样,简直快要吐血了,“三年前的冤枉,终于要给你一个清白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裴景安忍不住笑出来,手上稍微用了点力道人就栽到自己怀里,“你都说了是三年了,也不差这一天。”
“你是不是傻?!”
被质疑的裴景安按住了她乱动的脑袋,“好了好了,警方刚刚去抓人,抓回来要例行审讯,还得几个小时。”
他说着,将楚清歌打横抱起,扔回床上,“这几个小时就好好休息,到明天精神抖擞地再去办案。”
裴景安不由分说将她用被子裹起来。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这么裹着也不算太热,裴景安心安理得,将楚清歌当成了自己的专属抱枕,搂在怀里沉沉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裴景安确实精神抖擞,只是楚清歌顶着两个黑眼圈,怨念地戳着裴景安煎得金黄的蛋,心不在焉地吃着。
“昨晚没睡好?”裴景安明知故问。
楚清歌觉得自己像个即将进化的国宝,“没有。”
“那今天就再跟楚律师说一个道理。”裴景安一点也不在乎她的答案,“把工作的情绪和生活的情绪分离开。案件很重要,但日后你会经历越来越多的案件,也必须投入越来越多的精力在案件上。如果案子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楚律师这么夜不能寐,以后楚律师能安心休息的时间,属实是不多。”
他像是跟她闲话家常一样,给楚清歌夹了一片蚝油生菜,放在楚清歌面前的碟子上。
“那不是这个案件特殊嘛……”楚清歌把进攻的火力集中在了生菜上,把它当成了裴景安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小声嘟囔,“我现在手里那么多个案子,你见我为了哪一个案子这样过?”
裴景安去夹菜的手顿了顿,略加思索,便听懂了楚清歌的未尽之意。
去夹菜的手转了个方向,轻轻触上了楚清歌的发顶,“知道了,谢谢楚律师。”
一大早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窗明几净的客厅,连带着好像心里也落上了一层金色。
这样的绚烂里,楚清歌很不适应眼前的温情脉脉。
楚清歌白了他一眼,小声哼哼,“不知道谁没心没肺的,倒头就着……因为是关乎他自己名誉的大事,睡得跟没事儿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