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警方提供的证据确凿,犯罪嫌疑人钱雷面对警方出示的种种证据,已认罪伏诛。但裴景安却坚定地为钱雷做无罪辩护,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媒体的煽动意味很明显,裴景安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谁要是敢质疑裴景安的专业水平,估计会被业内人笑掉大牙。
所以字字句句,直指裴景安的个人人品。
这种最虚无缥缈,无法判断。
却又最能让局外人感受到胜利,和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自己平日里只能仰视的人的快感的攻击点。
“那还能有什么隐情?人生在世,不过就是权和名两项,这律师肯定又是为了自己的噱头,给他牛逼完了。”
“三年前的案子了,好多证据当时都没有找到,现在不就更找不到了?我看他怕不是就想坑沈星洲的吧?”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就跟警方串通好了呢?律师不就是这样两头吃吗?吃了原告吃被告。”
“要我说还审什么?直接把这个律师和钱雷之间的关系查一查算了,背后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为众人拾柴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大家都去律协举报,多举报几个,肯定能让上面重视起来,咱们不能再让沈医生受这种委屈了。”
前面的几条热评就是这些,后面几乎都是跟风的。
尤其是号召大家去举报的那条评论,
“已举报。”
“举报了举报了,大家行动起来啊!”
“谁有模版发我一个?!这么多字我不想自己打啊,我手机分不了屏……”
“我有我有,你直接复制我这个……”
后面的评论,楚清歌没有来得及看,因为裴景安的手机响了,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裴景安走到一边,楚清歌就悄悄跟上去。
楚清歌的听力不错,所以就算裴景安没有开免提,她还是听见了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
“裴景安啊,你怎么哪危险你往哪钻?”律协会长说,“好家伙,A市律协的官网因为你这事都崩溃了,我们这的程序员到现在还在抢修,网上的人以为我们袒护你,不让他们举报你,连带着我们协会一起骂……”
裴景安捏了捏眉心,“抱歉。”
“抱歉什么?你这个行为就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人家来举报,我也护不了你,你这么大一律师,每年你顾问单位的那些案子办下来都不少钱了吧?干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把自己搭进去……”会长教训起这个自己很看好,但这两个月频频作死的小辈,也可以说毫不留情。
“有新的犯罪嫌疑人,”裴景安没让他继续,“所以不是一个案件,我代理沈星洲这一方,没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
“啥?”会长也愣了一下,后面的指责就卡在了喉咙里,“那他们怎么都说你这是违反……”
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会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没违法就好,我就说你小子办案这么多年,不至于这点常识还不知道。”
裴景安客气地嗯了一声。
“但是这个案子,你还是交给别人代理吧。”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违法,”会长的叹息,通过城市半空中长长的光缆,传到裴景安耳朵里,“你在这个行业里也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没有违法’就能解决的,人情世故,都得考虑。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你没带这个实习律师的那三年,做得都挺好,怎么现在反而割舍不下个人的感情?”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裴景安默了默,“我也想给沈星洲找回一个公道。”
“沈星洲……”会长沉默的时间更久,“的确是个好医生……”
会长说完,叹息着收了线。
那意思很明显,让裴景安尽快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转出去。
但如果裴景安真的不愿意转手,这个案子,也就是裴景安自己接下来了。
裴景安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些业界前辈说的话,都是他们的经验之谈。
这场硬仗,真的接下来,之后还有的是时间要磨。
裴景安转过身,和猫在他身后偷听的楚清歌撞了个正着。
楚清歌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轻轻抱住了裴景安的腰,额头蹭了蹭裴景安的胸口,“其实……你如果现在不想接了,反悔也还来得及,沈医生不会为难你的。”
裴景安站在原地,被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地抱住,过了一会,才伸手反抱住了她,“说什么傻话……”
“我没说傻话……我当时只是想着,你心里肯定放不下这个案子。也想过接了这个案子必然会引发舆论,是我盲目自信,以为自己的速度能够比得过媒体。”楚清歌抬头望着他,“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你没错。我的确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