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的意思,似乎觉得,江文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有罪还是没有罪,现在根本都不重要。”江老爷子目光闪烁,避重就轻,“重要的是现在的局面已经造成了,既然沈星洲只是想找一个人发泄自己的怒火,你们也只是想找一个人,成为大众舆论的出口,找谁不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饶是裴景安这种冷心冷情的人,听到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蹙起了眉,“故意杀人,滥用职权,在你们看来,随便找个人承担这些罪过,是一样的?”
“裴律师实在是言重了,”江老爷子还是笑眯眯的,似乎很满意自己挑起了裴景安的情绪波动,“有些事情,文儿做得是不对。但也只不过就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算不上什么大错。”
“文儿小时候跟他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突然离世,他当然接受不了。何况江家跟沈家斗了这么多年,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怨恨,都是人之常情。事情发生之后,文儿也在努力地找补救措施。又是让人家去上学,又是帮人家找工作的。”
“你们不能只单单地看一件事,就像你们现在把文儿抓走,公司陷入无序状态,你们知道有多少员工因此达不到这个月的绩效,要保不住自己的工作吗?”
江老爷子的笑容像个胖墩墩的弥勒佛,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
“您还真是……”裴景安沉着气,“不可理喻。”
“这种用词过于女人化了,”江老爷子看了看裴景安,又看向楚清歌,“还是说裴景安带了实习律师之后,连为人处世的风格都变了。我记得裴律师之前,是个很懂得成年人之间交易规则的人。”
他冲楚清歌挑了挑眉,“对吧,楚律师,古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商场上浸泡了太久的人,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自傲。
尤其是达到江老爷子这个级别的成功者。
“我听说楚律师也会签顾问单位,但实习律师签顾问单位应该还挺难的。”江老爷子将手下人递过来的文件夹摊开在楚清歌面前,“楚律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将我们名下的企业顾问签给楚律师五年,五年内无论楚律师工作好坏、水平高低,律师顾问费我们照付不误。”
文件夹里放着一份合同,合同金额后面的零,晃花了楚清歌的眼。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君同律师事务所,是一个按照创收为基础划分律师等级的律所。有了这笔顾问费,楚律师度过实习期后,应该很快就可以进阶为高级律师。”江老爷子又把合同往楚清歌面前推了推,“沈家给不了的,楚律师在江家都可以得到。”
江老爷子说完,继续舒缓地靠在椅背上。
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双双沉默。
江老爷子望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称得上运筹帷幄。
从被陆警官拒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必须寻求一个迂回战术。他甚至不需要这两个人真正完全倒向他,只需要在他们身上撬出一个缺口。
在沈星洲这个案子上,警方的口风异常严,他们甚至打听不到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这对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生意人来说,是决不能忍受的。
一百万和五年的合同,只是为了从裴景安和楚清歌这里买一点消息。
只要有一点消息,他们就知道接下来该往那个方向努力。
裴景安抬起了手,慢慢地落在了箱子上。
江老爷子手指僵了一下,正要坐直,和裴景安达成联盟。
却眼瞧着裴景安将那个箱子盖上了。
“您既然知道我是首席律师,”裴景安“咔哒”一下,将箱子的锁扣重新卡住,“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声,不止这一百万。”
他说着,将楚清歌面前的文件夹也合上,和箱子一起推了回去,“同样,我既然是首席律师,我的实习律师,也实在不需要您的施舍。”
“但今天和您的这番谈话,倒确实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您今天从生意人的角度,教给了我们两个晚辈许多道理,那也容我以一个法律人的角度教给您一句话,”裴景安微笑,薄而锋利的唇上下一碰,“多行不义必自毙。”
裴景安的耐心到了极限。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对望着他的楚清歌伸出手,“走了,熬了一个通宵,困不困?”
楚清歌扬起一抹笑容,白皙的手指放在裴景安的手心里,毫无心机的模样,“困,回家睡觉。”
裴景安手上稍微带了一点力道,就将她整个人从座位上拽起来。
无视了保镖的动作,裴景安搂着楚清歌往外走。
一夜,看了钱雷的审讯,看了江文的DNA比对报告,再到被江老爷子“单独传唤”。
楚清歌看着此时已经藏在云层之后的太阳,一时分不出究竟是早晨还是傍晚。
“真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江家还愿意往江文身上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