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片刻之前的得意洋洋,终于被白花花的金钱冲刷地分毫不剩。
血色从他脸上褪去,又潮水一样地涌上来。
“我要上诉!我要上诉!”钱明愤懑地挥舞着被手铐拷在一起的两只手,几乎要从被告席上冲到审判席上去。
他直着脖子,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像老树盘根错节的树根,虬起一块一块的经络。
“一千万!你们这是抢劫!你们!”
“我要上诉!上诉枪毙你们!”
“狗日的!瞎判!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咆哮着,唾沫横飞,本来就小的一双眼睛被脸上狰狞的肌肉挤成了一条缝。
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将法官的祖上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身前的挡板不堪重负地摇晃了几下,好在法警很快赶过来,一人一边将钱明架走,才算挽救了它即将散架的命运。
即便被带走,钱明的怒吼依然响彻了整个法庭的走廊。
他踢腾着,挣扎着,想要从桎梏中脱身,去找那些要把他关一辈子的人算账。
“凭什么?!啊?!老子不就是看了几个小浪蹄子?要不是她们明着暗着勾引我,我能愿意多瞄她们一眼?!”
“呸!一个个外面装的像个人似得!私下里那个骚狐狸的样儿!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老子看她一眼都是抬举她!”
“闭嘴!老实点!”
几个警察十几只手,将他摁住,压着他的脖子往外走。
阳光从走廊外面洒进来,在他身上投射成一个金色的影子,镇压的佛印一样。
钱明发着野兽的悲鸣,哞叫着。
狼狈不堪。
“你们这些垃圾!等老子出来!老子出来把你们全都曝光了!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家伙!背后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勾当!”
“你们给我等着!给我……”
“啪!”
巨大的一声脆响。
大到盖住了钱明的嘶吼,在敞亮的走廊里回荡。
楚清歌本来在法庭门口等着那群女生出来,准备打车把她们送回学校。从业快要四年的时间,就算只是个实习律师,也已经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当事人,比钱明说话难听的多的是,于是钱明的怒骂听在她耳朵里一阵烟一样地散了。
连个眼神也懒得给。
这一声倒是成功吸引了楚清歌的注意力。
她探头望过去,就看见同样带着手铐的钱雷,嘴唇发颤,站在钱明面前。
常年干着重活而导致粗大的指头,指着钱明,抖得不成样子。
刚才还气势冲天的钱明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蠕动着嘴唇,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就是这么上的大学?!”钱雷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这些东西?!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雷又扬起了巴掌,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憋得整张脸都鼓起来。
钱明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哥……”
那一巴掌落在了钱雷自己脸上。
重重一下,没留半分力道。
很快右脸就鼓起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哥……”
“你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钱雷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从上到下捋了一把脸,“我丢不起这样的人!”
他这么说着,脚步却并没有离开。
看着钱明,却又感觉那么陌生。
钱明想伸手,却被警察控制着,动弹不得。
想要冲警察露出凶相,又碍于钱雷的存在,牙刚刚呲出一点,慌忙将表情收起来。
仅伸出去的那一点也被钱雷躲开了,于是只能垂着手,站在原地,“哥……你听我解释……”
他比钱雷要高,此时弯下膝盖,苦苦哀求。
钱雷终究还是有些动摇,别开的目光转回来,“解释,我听你解释!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个子不高的钱雷,山岳一样站在钱明面前,眼神一片浑浊。
钱明喉咙里呜咽了几声,面对哥哥逼人的视线,步步溃败。
最终溃不成军。
此时无声胜有声。
钱雷终于被揭下了最后一片逆鳞。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狠狠踹进了钱明的心窝,“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踹得钱明后退了好几步,靠到墙上才停下来。
旁边的警察赶紧上前把两人分开,其中两个拽着钱雷的手臂。
“哥……”
“你别叫我!”钱雷指着他,恶狠狠的,“你还要上诉!你还威胁人家!你自己做的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没把你枪毙,人家已经够仁慈了!不要脸的东西!”
他骂着骂着,就哽咽起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