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赌气?”楚清歌觉得她家柴犬有像哈士奇进化的架势,“你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裴景安用额头迎上楚清歌伸过来的一指头,“你什么时候接案子,还要看我的意思了?”
“怎么了?嫌我之前没有尊重你啊?”楚清歌顺手安慰她家柴犬,“好啦好啦,我错啦。以后接案子之前一定都问过你,好不好?”
柴犬没出声。
没过两秒,楚清歌腰上就环过来一双手臂。
裴景安的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蹭动着,磨蹭着楚清歌的发丝,“把这个问题推给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楚清歌沉默了一会,“没想什么。”
“骗人。”裴景安压根就不信,“之前你接那些案子,跟当事人了解情况,听到他们说自己是无辜的,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接过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迟疑了这么久,还要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我。”
回想最开始进入君同代理的那几个案子,无论是帮仗义出手的杜光做正当防卫辩护,还是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将十年前的案件翻案,楚清歌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不会这么谨慎克制。
飞蛾扑火一样。
“其实你内心不太想接这个案子。”裴景安箍着她的腰,将她在自己怀里转了个身,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
“……”楚清歌在那双凤眼中看到了犹犹豫豫的自己,“因为我突然感觉……有些事情不能只听当事人的一面之词。而如果我与当事人不能达成完全的信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个案子做好。”
对于律师来说,每一个案子都来之不易,每一个案子背后都藏着当事人对律师的信任。
不能轻易辜负。
她还是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只会玩弄法律漏洞的机器——尤其是在听到曾美的一番言论之后。
于是她现在进退维谷。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应该以什么为准。以当事人的一面之词,坚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
楚清歌露出迟疑的表情。
她在裴景安面前,一向不太会掩盖自己的情绪。
“还是什么?”裴景安在她耳边问。
“还是就老老实实守着现有的证据材料,顺其自然就好。”楚清歌说。
几个月前她还是很相信当事人的,可事实是有些东西连委托人也未必知道。
就像张梁并不知道张蓉还会跟毒品有牵扯。
有些委托人对于后续的发展也始料未及。
就像郑哲身为警察,也没有想到失去儿子的李泉,会丧心病狂地绑架她和朱素,来给九泉之下的儿子赔命,逼着裴景安去死。
这些都是在代理案件时没有考虑的,但又都确实发生了,且桩桩件件都影响着自己的生命和前途。
楚清歌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像曾经那样悍不畏死。
她好像有了新的可以牵挂的东西。
裴景安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眸深深的。
“我这么想,是不是不太负责任?”楚清歌问。
“没有,都有这个过程。”裴景安的眉目突然变得很温柔,山巅冰雪遇春始解一般,他搂住了楚清歌的后背,“我会陪着你。”
走完整个过程。
后面的半句话裴景安没有说出口。
后来贺浩初来找他喝酒,提到楚清歌的现状。
“我要是你,我就把后半句话说完整。”贺浩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睨着裴景安,“多好的告白的机会啊!对于楚清歌这种情感迟钝的人来说,你不明晃晃地告诉她,‘嘿,你在职场上的所有成长阶段我都在参与’,她压根就感受不到你的一片真心。”
“情感迟钝?”裴景安重复了一遍外面人对楚清歌的评价,轻笑,“她才不是情感迟钝。”
想到自己几次差点沦为孤家寡人,裴景安就明白这个道理,“她是过于敏感,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害怕。”
“害怕?她?”贺浩初嗤笑一声,“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的恋爱脑从十年前培养到现在,已经成了毒瘤了。”
酒吧里的灯光还是影影绰绰的,和几个月之前,裴景安借酒消愁,贺浩初不得不半夜把楚清歌叫到酒吧来捡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裴景安坐在酒吧吧台边,远远看到那时他灌酒的小角落,坐着一对情侣模样的小年轻,看起来应该是出来初尝禁果的高中生。
男生还在喝酒,女生已经乖乖地不喝了,偶尔拽两下男孩的手臂,看样子想把他也一起拉走。
当时楚清歌来酒吧找他,是不是也是这么无奈?
裴景安想着,嘴角就忍不住挂上一丝微笑。
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盒因为长时间的摩挲,外包装上的漆也有些磨损,但裴景安还是揣在口袋里,不肯换一个。
他已经很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