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纲笑骂道:“你呀!也就是你是,这个时候还敢笑出来,果然是我的好徒弟,深知吾心。”
“徒儿,你当之无愧是最优秀的,可这也是为师最担心的。为师走了,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你切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萧锐重重点头:“是,弟子记下了。放心吧恩师,弟子一向是这么做的。”
老李纲无力摇头道:“可惜,为师没时间了,看不到你开枝散叶,桃李满天下的那一天。”
萧锐不解道:“恩师您说什么呢?弟子跟您可比不了,弟子身份特殊,一生只能教太子一人,可做不成桃李满天下。”
老李纲紧紧抓住萧锐的胳膊,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叮嘱道:“不,你一定要做到,在本朝不行就下一朝,否则……”
后面的话老头儿没说,萧锐重重点头,已经听懂了。恩师的谋划是:只有桃李满天,将来才不怕皇帝出手清除异己。
“徒儿,你不贪恋权势,也不掌握权势,但声望通天,遇到明君尚可,一旦君上昏聩,对你来说是祸非福。既然你不愿做权臣,那就只有做个名师才能自保。切记,活着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恩师、恩师……”萧锐悲戚地呼喊着。
李家众人冲进门来,只看到一只滑落干瘦的手臂。夫子李纲,带着笑容,溘然长逝。
直至此时,萧锐才恍然大悟,恩师这是在用最后一丝生命帮自己。按照大唐惯例,临终托付的弟子,被称为衣钵传人。
夫子李纲有什么可传承给萧锐的吗?
学问?
不不,可不是学问,学问在书里写着呢,识字了可以自己去读。
真正传给萧锐的是名声,萧锐的天下第一名师是谣传、吹捧。可老李纲人家是经过官方承认的,世间真正的大儒,活着的圣人。现如今圣人仙逝,衣钵传给了萧锐,如果没有意外,萧锐真正要继承天下第一名师的称号了。
这也是老李纲想给萧锐谋划日后收徒的开端,有了自己的衣钵传承,日后开馆收徒名正言顺,将来说不定就是一个保命路子。
想到这里,萧锐不禁流下滚滚热泪,身边这位干瘦的老人,非亲非故的,却真正做到了如师如父。
“大哥、二哥,恩师仙逝,后事如何办理?”
“贤弟,家父早先留下话来,说后事一切从简。”李立言说道。
“好,那就按师父的意思来。我来给师父守灵。”
老大李少植劝道:“不,贤弟,你事务繁忙,有我和你二哥就行了。”
萧锐坚持道:“不,我要再陪师父几天。”
二人拗不过,只能依了萧锐。
转头对李君羡说道:“五哥,你回去,接襄城她们几人带孩子过来。”
李君羡朝着李纲的遗体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门。
刚出李家大门,迎面撞上老李渊的马车,说明事情原委,老李渊长叹道:“到底是来晚了,文纪先生,大唐失去一位大贤。哀哉。走吧,回宫,改日前来吊唁。”
“太上皇,文纪先生留下话说,后事要简办的。”李君羡提醒说。
老李渊皱眉道:“文纪先生历任三朝,又做过承乾的老师,岂能无声无息的简办?走,回宫。”
李君羡也管不了,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快马去接人。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李承乾匆匆而来,亲自陪在萧锐身边,一同给逝者守陵。
按照师承关系,二人算是师兄弟,按照亲戚关系,二人是姐夫和小舅子,事实上萧锐是真正的太子傅,有实无名的太子傅。可二人心知肚明,所以一直让李承乾叫他姐夫,而不是老师。反倒让赵德言捡了个现成的太子傅。
听说李夫子仙逝,天下读书人都为之悲戚,可真就有人幸灾乐祸,比如范阳卢氏的大掌柜。
“该!这就是报应!萧锐设计坑了我们,上天的报应来了,活该你死老师。”
如果让萧锐听到这话,估计会当场活劈了这厮。
七天守灵结束,李家兄弟要护送父亲的灵柩回老家安葬。临走的时候,李少植领着儿子李安仁找到萧锐。
“大哥,我带人跟你一起去观州吧。”
“贤弟,丧礼在心不在形,心意到就行了,父亲的遗愿是让你去忙大事。这边交给我就够了。”李少植推出了儿子李安仁,“贤弟,这是犬子安仁。”
萧锐不解道:“大哥,安仁我岂能不认得?有事?”
李少植神色为难道:“贤弟……这事……”
萧锐大致猜到了,“你我兄弟,不用这般。无论师父在与不在,我们都是自家人。”
李少植:唉……
李安仁抢着道:“师叔,我想跟着你念书。”
萧锐哈哈笑了起来,“就为这个?那还不简单?随时去萧家庄找我就行。”
李少植解释道:“贤弟有所不知,早先我跟父亲说过,父亲不同意让孩子去打扰你的。可现在父亲不在了,为兄自知能耐有限,所以……”
萧锐摆手道:“不用说了,当着恩师的面,我收下安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萧锐的第一个学生。”
“真的吗师叔?”李安仁仿佛被